第992章 初遇外人
对于希比亚旧都的居民来说，今天可能是最糟糕的一天，在强势的多霍弥家族蛮不讲理地肆意扩散感知搜查城区后，还没享用美好的午餐，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骇人的战斗就这么发生了。
这场明显达到高阶战力的战斗从内城的银山庄园一路延续到外城，最终扩散到城外。
据不完全统计，内城有名有姓的贵族死了三十二人，随从和奴仆超过五百人，多霍弥家族折损此地的人也有百人之多，最令人震惊的是强大而富有的塔斯特侯爵竟然暴毙于城外！
外城情况更惨烈，十二个城区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其中靠近内城门的毗卢城区更是爆发未知的血河，死伤十万人，那条被大人物冻结的血河至今冒着冷冽寒意，无法靠近。
因毗卢城区被毁灭而得到临时提拔的护城卫队长远远看着亮闪闪的血晶长河，那波涛汹涌的迷人姿态被强大的寒冰力量永远冻结于此，让他忍不住感慨：
“如果能凿几块下来，也许可以卖给内城那些珠宝商。”
随后下令道：“你们这几个混蛋，还不快把它打碎！”
他身后的四名护城卫面露难色，谁都知道靠近血河除了会被寒意侵蚀外，精神也会受到影响，行为变得异常，上三批护城卫就是最后失控被队长亲自杀死。
但他们又不得不服从，因为他们擅自接触危险人物导致康贝斯侯爵的儿子康贝斯·冷身受重伤，因而被踢到外城，变成护城卫的最底层。
第二天早上，四具泛着粉色的尸体消失在外城内，也许被抛到城外荒野被低阶魔兽啃食，也可能被星城的居民搜刮干净好心安葬，当然，运气更坏也可能被内城某些阴暗中的存在偷偷充当祭品献祭，成为那些老鼠滋润自身的资本。
不过事情并非简单结束，旧都内外一夜间被大量禁军管辖，据说有人冒犯到尊贵的城主大人，正在全力逮捕凡人，结果如何居民们不清楚，倒是少了许多跳脱的小贵族和躲藏在阴暗处的非人存在。
类似的情景还是发生在三十年前，一名高阶锻造师窃取城主了的秘宝遭到七个月围杀，听说至今还藏在城市某个角落，对此，外城居民倒是挺喜欢的，因为经过肃清，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性确实得到提升。
“伟大的城主大人，吾已派人紧急检查逆转大阵，果然被贼人修改过！”
威严大气的城主府内，一名长有狂野雪白狮髯的俊美青年单膝下跪，狮髯缓缓褪去，其真容与伯恩斯汀城主竟有九分相似！
坎瑞亚索·伯劳，伟大的城主其第八子，也是活得最久的儿子，一身实力位至九阶，比之父亲也不遑相让，许多大贵族暗中猜测伯劳少爷已经内定下一任城主。
他恭敬托起手中三枚头颅大小的瑰丽晶体，“西皮德在大阵内发现了该物，经吾判断，此物为消失数千年的魔晶炸弹，威力极其可怕！”
伯恩斯汀隔空一探，宛如女子般细腻修长的手硬生生穿透空间将三枚魔晶炸弹抓回，这一幕看得伯劳眼中闪过一抹羡慕，忍不住称赞道：
“敬城主的伟大，想必不出十年，必可突破那人人向往的圣阶，再铸坎瑞亚索荣光！”
虽然知道儿子是拍马屁，伯恩斯汀脸容也露出一丝笑意，“此处无外人，称吾父王即可。”
要是被冰神堡的皇室成员听到这话免不了各种阴阳怪气，不过伯劳早已习惯，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行礼，“是！父王大人！”
伯恩斯汀微微点头，打量两眼手上的魔晶炸弹，顷刻间洞察里面所有秘密，连被刻意抹除的一缕残余气息也被强制重聚，不出意外，与巴威给他看过的“指引”同出一源。
伯劳继续汇报：“父王大人，对方手法极为阴险老练，将魔晶炸弹分散藏匿，恐怕真如巴威所言，意图中断吾等大计！不过请父王大人放心，儿臣已命人检查干净内外，绝无可能再对大阵有一点干扰！”
伯恩斯汀轻轻抛了抛魔晶炸弹，沉思片刻，将它们随意抛给伯劳，“赏给下人玩玩，现在起，正式与多霍弥家族建立契约关系，全国境内通缉她们，此事交于汝，可？”
伯劳嘴角差点压不住了，这意味父王真的打算把权力交出来，逐渐退居幕后，等父王突破到圣阶，那坎瑞亚索帝国复辟也就指日可待了！
“必不辜负父王大人的厚望！”
……
“阿嚏！”
冷不丁的，洛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好像有什么盯上她了，不过想了想，想她死的人多了去，也就不在意了。
这时，紫洛睁开眼眸，面无表情对洛开口：“后手被发现了。”
被敌人发现后，紫洛当然不会傻乎乎跟他们死斗，不说别的，惊动大阵她就必死无疑，所以留好后手后直接回归本体，如此便不用等待一个月后复苏了。
闻言，洛摸了摸光滑的小下巴，有点可惜，“如果那几枚魔晶炸弹爆开，说不定能让他们头疼很久。”
“如果是这个后手，有三成概率实现。”
紫洛突然的话让洛一愣，紧接着就听到她继续说道：“我埋了四枚魔晶炸弹，借助大阵自身遮掩的那枚没有被取走，六成概率是对方故意留下的，三成概率他们没有发现，”
“还有一成呢？”
却是粉洛把脑袋挤过来凑热闹，三张一模一样的完美容颜凑在一起，让赫丽达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下意识揉揉眼睛，才想起两人是洛的“魔偶”。
紫洛瞥了粉洛一眼，后果就是被粉洛亲手把嘴角弯上去，“要多笑笑才漂亮呀！”
这换作红洛保准会开战，紫洛迅速平复弯起的嘴角，平淡告诉粉洛答案：“自己看。”
“诶！总是那么做很不尊重对方的诶！”
“高效。”
“就一句话啦！很快的啦！”
“自己看更快。”
“不要嘛~还有一成概率是什么呢？”
洛扶额叹气，紫洛和粉洛的对话跟她自言自语没什么区别，仿佛复数的性格分身汇聚时，自己的心理活动便会激增。
“好了，正事重要，拜托大家了！”
粉洛最先回应：“当然！洛，我永远会是你的后盾！”
小壹也跟着高兴挥动手臂——虽然她除了打打气什么也做不了就是了，赫丽达点点头，回想不久前自称紫洛的“魔偶”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述说那丧心病狂的阵法，她近乎冻结的情绪就忍不住泛起点点波澜。
那好像是称作“倒吸一口凉气”的感觉？
恰此刻，紫洛的目光投来，赫丽达下意识避开来，如果说洛是正常的超凡者，粉洛是活跃的少女，那紫洛就是毫无感情的魔偶，在紫洛身上，赫丽达头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也有丰富的人性。
“冰神离去的影响还会持续，接下来我会尽可能详细表达阵法内容。”
紫洛突然的开口让赫丽达有点愣然，不过很快，一道灵魂信息传入她脑海，她也就没精力关注前半句话了。
脑海里多出一堆庞杂的信息，以赫丽达七阶祭司的知识储备竟然也无法短时间理解，好在庞大的信息被一根刻意留下的脉络引导，否然没有十天半月赫丽达都难以吸收。
【未命名阵一】
百万级阵法（献祭阵法）
某人的分身糅杂魔力逆转大阵与结界知识而成的自创阵法，向未知存在献祭魔力，获得等价力量。
（注1：最少献祭等同十枚八阶魔晶的魔力）
（注2：可用魔核取代祭品）
（注3：可用血肉和生灵取代祭品）
……
虽然只增添了不足万分之一的自创内容，框架采用邪教的献祭阵法，结构借鉴地下深处的大阵，填充物截取自结界术，不过也让洛们花费了不少精力，遗迹空间内的蓝洛已经多次抗议，再打扰她休息就打人了。
总之，一边被追杀，一边集中精力改善，这道被紫洛称为“未命名阵法一”的奇怪阵法就这么出世了。
想要顺利构建它并非易事，除了敌人可能会随时逼近外，所需材料也繁杂到极点，这还是紫洛多次削弱效果以减少困难程度的结果，最初版没有十万九阶魔晶级别的材料压根构建不出来。
为了应付追杀之险，大阵只能构建在可移动式的阵基上，经商讨，阵基采用艾格尼萨帝国比较常见的冰晶矿，它们产自水晶湖，蕴含丰富冰魔力，稳定性仅次于土属性阵基。
不过充当阵基的冰晶矿需求量巨大，而且这玩意一般只有锻造行业和炼金行业才会大量储存，所以洛一行人得前往有结界保护的城市购买。
恰好，经过与敌人一天多的拉扯，洛一行人在靠近北境风带，也许可以在风暴桥城内换取材料。
这点也得到了赫丽达的赞同，风暴桥城需要维护风暴桥，魔晶或许会消耗过大，但各类材料不会少，这也是上次洛经过卡其恩南城时，城主府重建风暴桥只缺少一种珍稀材料的缘故。
当然，构建大阵还需要许多其他珍稀材料，不过只是种多，量不大，洛和赫丽达一起能凑齐九成九，只缺七色树的树皮、玛雅蜥蜴的骨粉、风语鸟的声音和掺杂了岩巨人血液的陶泥土。
“每一样都很难找的好吧……紫洛，你就不能再简化简化吗？”
“你来？”
“……其实这样也挺好了，哈哈。”
倒是粉洛激情满满，一点也没考虑在失去大部分贸易和城市的艾格尼萨帝国境内怎么找到那些鬼玩意！
“算了，走吧，我感觉到魔法被触动了，他快发现这里了，分身迷惑不了太久。”
……
安德里城，位于北境风带两侧的风暴桥城之一，与其他风暴桥城类似，安德里城也分为南北上下四部分，不过相比被摧毁的卡其恩城，安德里城可谓滋润得多。
自从第一次出现境外的兽人后，哪怕两族关系并不融洽，安德里城的居民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激动和振奋，有外国人进去，意味着帝国的封锁有一天终将破除，他们也能重获自由！
“有时候看着他们的眼神，我仿佛看到小时候自己被奴隶贩困在兽笼的日子。”
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居民家里，一名毛发晶莹透亮的冰兽人正在享用当地美食，而窗外躲藏着好几双稚嫩的大眼睛，带着些许好奇与胆怯。
另一名冰兽人嚼碎完全入味的不知名魔兽肋排，随意开口道：“你说，次子大人能追上那群长毛猫吗？”
“切，区区几只猫，次子大人如此天才怎会输呢，我猜啊，次子大人肯定已经狠狠教训托蒙那只无毛猫了！”
“哈哈哈！对！干杯！”
酒杯相碰，酒精的芬芳荡漾，他们留在安德里城是次子的命令，主要负责收集本地情报，如果有机会便可兜售给后来者——白猫的天赋太合适刺探了，他们当时整整落后半个月脚程，得加快赶上！
不过两名冰兽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心中的榜样次子大人正遭遇一生中前所未有的冲击。
半天前，距离安德里城两千里外的某处高空冰云上，两支队伍正在对峙，其中一支为通体雪白的白猫人，雪柔顺白的毛发和敏锐犀利的竖瞳都彰显他们的精锐。
——就是他们中间出现了个油光铮亮的脑壳，在阳光下刺眼。
另一支队伍则是通体接近半透明的类人生物，双耳尖尖，却又如兔子般修长，光滑的体表纤毫不存，毫无疑问是雪兽中唯一拥有智慧和自己文明的冰兽族。
“哟，这不是我亲爱的老朋友托蒙吗，今日天气不错，就不用替本次子照明了。”
尼奥拉尔当然知道托蒙肯定遇到了意外才折返，不过这不妨碍他阴阳怪气。
托蒙眼角微抽，不着痕迹唤来冰魔力聚成稀薄冰雾挡住铮亮的脑壳，一脸高傲看着尼奥拉尔，“你除了这张嘴，有什么斗得过我呢，垃圾！”
他竖起大拇指，然后缓缓倒转，鄙视之意显而易见，闻言，尼奥拉尔身后的冰兽人顿时怒目而视，毫不客气骂道：
“无毛猫，你放尊重点！次子大人可比你强多了！”
他这一骂，白猫人也不乐意了，纷纷口吐芬芳反击：“一根毛也没有的冰块如何比得上高贵的白猫族！”
“是不是想碎成冰沙啊！”
“我看你们一股子谄媚，恶心！”
这一通输出直接把冰兽人气得耳朵邦直，毫不客气骂回去：“一百年不洗一次澡的长毛兽，舌头这么毒是吃太多毛了吧！”
“信不信本大爷剃光那身多余的长毛！”
双方都属于年轻一代的兽人族，年龄不超过一百五十岁，自小在领地深处精修，气度和风范比老一辈幼稚许多，此刻骂上头，什么诋毁和污蔑的话语都尽数往对方头上抹。
唯有尼奥拉尔望着托蒙不屑的神态，隐约感到哪里不对，作为争斗了超过二十年的对手，他可太清楚托蒙的臭性子了，往常这个时候总会怒从心生，率先开战，两人战力半斤八两，眼下自己这方少了两人，对方应该会更加嘲讽才对啊。
难道……
尼奥拉尔猛然惊醒，一定有什么超出托蒙能对付的存在，他才会仓促返回，而现在他在故意等待那个存在到来！
想到这，尼奥拉尔急忙望向下方，果不其然，看似平静的冰原已经裂开一道长长的裂缝，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托蒙！！你这混蛋！”
随着尼奥拉尔的怒吼，冰原轰然破碎，一头恐怖狰狞的巨蟹破冰而出，八条利剑般的尖腿蓄力一弹，刹那间穿越数千米急速逼近双方。
来不及给托蒙狠狠一巴掌，尼奥拉尔急忙带着同伴逃离，这头巨蟹型魔兽气息极其狂暴庞大，最少也是七阶，他们加起来都不够对方一钳的！
托蒙就要淡定多了，还有时间朝尼奥拉尔阴笑嘲讽，而后才发动“跃迁”逃离。
有倒霉蛋尼奥拉尔拖延，托蒙相信自己这次一定可以抵达传闻由冰神气息化作的水晶湖！
托蒙一伙干净利落闪了，只留下有气也无处出的尼奥拉尔一边谩骂一边尽力摆脱魔兽追杀。
阶位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沟壑，唯有极少数天才方才越阶而战，而中阶与高阶之间更是差距宽阔。
半天后，尼奥拉尔拼了半条命才逐渐摆脱这头七阶巨蟹，然而就当他以为终于安全时，天空骤然降临大片阴影，云层之上，可怕的利爪化作数百米大刺来，竟然是一头同为七阶的兀鹫魔兽！
“难道本次子今日就要葬身此地吗……”
虽然进来前他早已知道此行必会危机重重，但连帝国十分之一还没深入就要毙命是否太潦草了？？
也没人说人族帝国境内会有七阶魔兽出没啊！！
或许是感到死亡的降临，一名冰兽人语气诚挚对尼奥拉尔说道：“次子大人！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当你的玩伴！”
另一名冰兽人也激动大喊：“能与次子大人一同见证冥界风景，此生也无悔了！”
“你们……”
尼奥拉尔感觉眼睛有些湿润，他终于明悟爷爷曾说的“巅峰诞生虚伪的拥护，黄昏见证真实的情谊”是何意了，在最后关头，唯有真正的伙伴才会永远陪伴。
“是兄弟就别气馁！就算死，也要撕下这畜生一层皮！”
“好！！”
“听次子大人的！”
尼奥拉尔目光坚定，比魔兽还狂暴的毁灭气息缓缓从身体散发，哪怕自爆，他也绝不认怂！
就当他内心无比决然时，毫无征兆的，天上的兀鹫魔兽仿佛被什么击中，利爪轰然破碎，化作一道流星直直坠落，同一时间，下方追来的巨蟹魔兽如遭重创，背壳裂开深深沟壑，差点裂开两半，被迫坠地砸出一道巨坑。
三个难兄难弟嘴巴齐齐张成鸡蛋，目瞪口呆望着前方不知何时出现的娇小少女，寒冷的冰云散开，露出那一头飘荡的银白长发，宝石般的红瞳泛着尊贵的金色，像极了破晓时分那一缕明媚的朝阳。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