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明一愣。
见其余人都看着自己，意识到是在问他，语气平淡道：“如果你说的是头上中箭那个，确实是我杀的。”
崔太监闻言咧嘴露出笑容，抚掌轻叹：“不错，不错，我大乾又出了一位少年英才。”
李启明莫名觉得崔太监的笑容有些阴森，听完这段话后更是心里一沉。
见其余人都没什么动作，愈发感觉不妥。
他刚想扯过话题，说出密教小院的事，石达开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李典吏神勇心细，武道高强，助力化解匪徒的袭击，合该有所奖赏。”
石达开早想为李典吏争一份功劳了，多亏李典吏的神勇发挥，昨夜才能安然击退密教袭击。
“石金章提醒的是。”
崔太监一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
“圣上便时常提点我，有功自当有赏，这样才能让属下的人安心，尽心为朝廷作贡献，但是，圣上也说过一句话......”
说着，崔太监脸色骤然一变，仿佛笼罩上一层冷霜，抓起桌上的茶壶往李启明身上扔去，怒道：
“有过也要有罚！这样才能让他们时刻知道，他们的一切都是圣上给予他们的。”
李启明一直有留意在场众人的动作，特别注意崔太监，以防止狗急了咬人。
见到崔太监翻脸，他毫不意外，微微侧身躲过袭来的茶杯。
这死太监果然心黑...李启明心头再次涌起一股无名火。
石达开显然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慢了一拍。
直到茶杯碎裂的声音响起才反应过来，立刻站起身护在李启明身前。
他脸色肃然，沉声道：“指挥使这是何意？”
陈知县和孙千户看着站起身的石达开，神色精彩。
吃人不吐骨头的六扇门金章，居然为一个不入流的小卒出头，真是活久见了！
两人相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洪川和刀疤脸沈伦则没什么反应，慢条斯理地喝茶。
同事十多年，他们早已了解石达开的为人，比这种场面更激烈的，他们也见过不少。
崔城并不是六扇门的人，而是圣上派来制约六扇门的，所以对石达开并不了解。
崔指挥使的阴阳怪气是用错地方了。
“何意？”
崔太监起身，缓缓走向石达开，扯着嗓子道：“我问你，死了五个金章才寻来的东西现在在哪？”
石达开一愣，明白过来，正色道：“当时情况紧急，匪徒妖化后实力大涨，如若不将其引入地牢，让怪物冲出去，势必造成大量平民伤亡。”
崔太监如若未闻，走至石达开面前，手指点在健壮汉子的胸口。
“我问你东西在哪？”
他每说一个字，便戳一下石达开胸口，到“哪”字说完，石达开突然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椅子，椅子倒飞出去砸在墙上。
崔太监似乎还挺强...李启明看了眼散架的椅子，提高了崔太监的危险等级。
这是六扇门的内部事物，他不好插手，否则只会把石达开推到六扇门的对立面。
如果是英姿飒爽的小姐姐，我倒是十分乐意带着一起亡命天涯...
李启明及时制止了自己的幻想，把注意力放回眼前。
一会儿后。
石达开缓过来，重新挺直腰背，声音沙哑道：“当时情况紧急...”
话没说完，崔太监突然抬脚踹出，石达开瞬间凌空倒飞而起。
李启明神色一冷，横移一步，一手按在飞来的石达开后背上。
死太监有些力道，但问题不大。
他运转体内的灵力，轻飘飘化解手上传来的劲力。
石达开顺势落地站稳，喉咙耸动，把什么东西咽下去了。
见到这一幕，陈知县和孙千户豁然起身，一脸震惊地看着李启明，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圣上派来制约六扇门的人当然不会弱，反而是最巅峰的高手。
即使六扇门是圣上的忠犬，但毕竟是为了寻仙，谁也不敢保证能忍住诱惑。
圣上也怕六扇门寻到仙后就跑了，甚至赋予了崔指挥使便宜行事、先斩后奏的权利。
然而如此巅峰高手的含怒一击，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轻飘飘化解了，这怎能不让他们震惊。
刀疤脸终日面瘫，此刻也漏了底。
他并不是面瘫，而是半张脸面瘫！
他有刀疤那半边脸依然面无表情，如同亘古不变的石头一样硬，又像冰山一样冷。
然而另外半张脸却嘴巴张开，眼睛瞪大，脸上的震惊都快溢出来了。
如此诡异的阴阳脸，若是平常人见了，怕是以为黑白无常找上门来了。
洪川狠狠咬了一下舌头，才醒悟不是幻觉。
崔指挥使刚下来的时候，他不知天高地厚，曾当面发出挑战。
结果躺了半个月才好。
因为是私事导致受伤旷工，还因此扣了一年的俸禄。
崔太监此时却反而冷静下来，盯着石达开，面无表情道：“你等击杀匪徒有功，当赏，但守护不力，误了日期，当罚。功过相抵，罚三日劳作。”
说完，一甩袖，转身离开后堂。
孙千户看了眼李启明，紧随其后。
他要去打听一下这个狠人是哪个巅峰高手放出来的。
他压根不信这是个无名小卒，其背后必有强大助力。
多事之秋，偏远小城又出了个天才...孙千户浮想翩翩。
洪川和刀疤脸扫了一眼石达开，朝李启明点点头释放善意，也跟着离开。
李启明很厉害，但崔指挥使是他们顶头上司。
相比于冒犯上司，被上司打压，结交李启明的好处太虚无缥缈了。
因此释放善意，力所能及的时候提供点帮助，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陈知县朝两人拱手，嘴唇微动，见石达开点头，才面带笑容地离开。
可能是六觉提升带来的好处，李启明莫名学会了唇语。
“晚上一起喝酒”，陈知县说的是这句话。
“你认识陈知县？”
李启明扶着石达开靠墙坐下。
石达开表情痛苦地捂着下腹，久久无言。
这死太监真狠啊...李启明在一旁看着，莫名感觉下体有阴风吹过。
许久之后，石达开稍微缓过来一点，说道：“我与陈知县相识多年，不时会一起喝酒。直至两年前，他被贬谪，赴任南云城知县。”
李启明恍然。
那天石达开说接管监牢的时候，他就有些奇怪，六扇门是怎么从官员手里拿到监牢的控制权，毕竟官员和六扇门水火不容。
此时才知道石达开早就和陈知县认识。
考虑到石达开的为人，这件事居然还很合理。
不过，大乾皇帝好像不姓石吧，怎么能容忍石达开做到六扇门金章的。
李启明疑惑又起，旋即又摇头。
这和他又没关系，没必要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