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花动作很快，告示很快就张贴好了。
柯宁微想要散播的消息也随着夏日的晚风一同吹到了京城外的世界里。
穷苦人家的男子这才明白了一件事，哦，原来他们娶不上媳妇，不是因为他们穷，而是因为富人把他们的媳妇儿娶走了。
支持废除纳妾制度的队伍迅速壮大起来。
如今反对者与支持者是一比二的程度，当然，毕竟这个世界穷人多，所以支持废除纳妾的人占了三分之二。
另一方面，各个州府的户房快要忙疯了，很多妾室在进行登记造册。
这些个男子的后院里，则是忙着造人。
光登记了还不够，还得有孩子才行，怀了孕也算。
所以如果没有孩子的妾室想留下来，就必须要在三个月内怀孕。
……
三个月后，七夕当天
七夕是乞巧的日子。
虽然牛郎这个绑架犯给这个节日蒙上一层阴翳，但不妨碍大家按照传统进行庆祝。
女子在这天一般都会进行乞巧活动，比如穿针引线，祈求自己像织女一样拥有高超的女红技艺。大家晚上还会坐在院子里一起赏月观星，吃巧果。
这天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比赛，选拔出手艺最精巧的女子。
宁国本来就以织造业闻名四方，柯宁微直接让郑小花举办了全国性的比赛。
比赛结束的第二天，柯宁微召了江墨前来。
“七夕已过，之前也给大家那么多时间了，江墨，现在你去替我验收成果吧。”
“是，陛下。”
自从柯宁微将消息散播出去之后，这三个月中，她一次也没有提起过废除之事。
朝中大多数人巴不得柯宁微已经忘了这件事，也不说。
但江墨从来没有怀疑过陛下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不过他也确实没想到陛下会将这件事交给自己。
许是因为他手里有兵权？又兼任刑部尚书？
又或者上次办官学时，要求家中女孩儿也去上学，比较有经验？
不管是什么理由，他愿意做她手中的一把刀。
“若是查出来家里有不该留下来的妾室怎么办呢？”江墨问道。
“按照律法办。”柯宁微毫不犹豫地说道。
在废除纳妾制度的细则敲定之时，柯宁微就将其编纂成一本《废除纳妾法》。张贴告示不过是告诉所有人这件事预备推行，更详细的内容都在这本《废除纳妾法》的小册子里了。
百姓也并非不知道里面的内容，凡是有妾室的人家，这本小册子是被要求强制购买的，一本一两银子。
若是下面的小村子，一个村子发一本，由村长进行宣讲，就是为了保证所有人都知道以后纳妾的后果。
妾室这种身份，到下一代就该消失了。
江墨点头，“微臣知道如何做了，这就去办。”
按照律法，私自留下本该遣散的妾室，男主人杖二十，罚银百两。若是不交罚银，徙三年。
但若是她们不以妾室的身份出现，只做一个无名无份的丫鬟呢？
律法也规定了，若被举报查实，加倍处罚。
而且若是有官身或者有功名的，发现了没有登记的妾室，是要革职革去功名的。
这个处罚，不可谓不大。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在处罚这么重的情况下，大家就需要掂量一下到底是纳妾重要还是功名官身重要了。若是仍有人愿意违规纳妾，那柯宁微也实在无话可说，只能按律处罚了。
江墨回到邢部，直接点了几个人的名字，“你们几个去户部把户籍文书借过来，最好连同户部的人也一起借过来，剩下的人，跟本官出去，准备核实百姓的纳妾情况。”
众人一听，都兴奋了。来了大活儿，意味着有油水可捞，确实是件大好事。
江墨一一扫视过去，眼神中带着警告，“不管你们有什么小心思，差事一定要好好办。陛下对这件事非常重视，若是办不好，刑部大家也就不用待了。”
其实国库收入丰厚之后，柯宁微就已经提高了官员的俸禄，她是支持“高薪养廉”的。
所以虽然这些人有些小心思，但也不敢卖官鬻爵，只是偶尔收点百姓的散碎银子方便办事而已，不敢违反律法。
索性柯宁微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没有细查。
光用刑部这点人手，想查完整个京城，就算一天查几十家，也得查个大半年。
江墨明白，柯宁微肯定是想尽快要结果的。虽然她没明说，但这个时间，最好不要超过一个月。
“左青、李虎、王寒……”，他一连念了十几个名字，“你们各自带两个弟兄，再去我手底下的军营里每人挑十个人出来，咱们分头行动，一人负责一个区，尽快核实整个京城的情况。”
众人齐声应道，“是，尚书大人。”
至于江墨自己，就核实所有官员好了。让手底下的人去查比他们高的官儿，怕是压不住场子。
江墨第一个去的是靖王府。
虽然大家都知道靖王柯宁旭没有任何侍妾，但这个过场还是要走一走的。
到了靖王府，江墨把府中除了王妃和郡主的所有女子都叫到了一起，开始核对名单。这些人的身份不是嬷嬷就是丫鬟。
“在场诸位可有靖王的妾室？大家若有消息，可进行检举。检举有功，赏银十两。”
在场没有人吭声，江墨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说话，带着人就走。
接下来，他要去第二家了。
第二家是王太傅家。
老实说，查王太傅家，江墨也有点犯怵。
这可是帝师啊！
幸亏王太傅十分配合。他让王老夫人主持，家中的主子和已经登记过的侍妾都在屋内，剩下的丫鬟仆从都在另一侧的院落中。
江墨照例进行询问，没有人检举就让仆从散开了，他自己却并没有立刻前往下一家。
“王太傅，您家的侍妾，您是如何安置的？”不是质问，江墨纯粹是出于好奇。
毕竟王太傅虽说和王老夫人感情不错，但侍妾也有好几个，没有生育过的侍妾也有。按理说，年老的侍妾虽然没有生育，府里面也是要给她们养老的。现在放出去，其实对她们来说并不友好。
王太傅一想起这个就不高兴，没好气道，“还能怎么办？放出去呗！我给她们买了栋宅子，写了她们三个人的名字，每个人再给三百两银子养老。”
“还是太傅您大气！”江墨伸出大拇指夸赞道，“对侍妾有情有义。”
“要是陛下不搞这一出，她们能生活的更好！”
“陛下也是为了大局考虑嘛！”江墨替柯宁微解释道。
为了长远的发展，有些牺牲是躲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