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奴抬眸，见宗政承洲一脸沉思。
白玦上前两步，道：“这玩意儿叫空竹，是一种民间的玩物。”
远处小孩儿一窝蜂跑过来，见三人贵气逼人，身旁还有侍女跟从，不敢造次。
其中打头的小孩手里拿着两根长长细细的棍子，棍子中间连着一根细绳。
身后的小孩儿推了推他，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哥……哥哥，空竹……我的。”
他用手中细棍指了指宗政承洲手里的空竹。
宗政承洲眼神冷然：“你这小儿，差点砸到我夫人，可知罪？”
小孩儿被这样一看，牙关都打起颤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小孩儿扭头看向自己的同伴，却见那群孩子一窝蜂地跑走了。
只好抬头看向眼前可怕的哥哥：“公子……夫人，对不起。”
符奴本就不觉生气，笑道：“无妨。”
小孩儿松了口气，眼巴巴地看着宗政承洲手里的空竹。
宗政承洲听到他改唤符奴“夫人”，略挑眉，顿觉他顺眼了不少。
掂了掂手里的空竹，语气和缓了不少：“怎么玩的？”
符奴和小孩儿都愣了须臾。
白玦止不住一声哼笑：“你没有童年吗？”
符奴反应过来：“君……你想玩？”
宗政承洲垂眸，不言，将空竹递给小孩儿。
小孩儿忙接过：“就是……就是这样。”
说着话，小孩儿两只手连着抖动，空竹在细绳上翻滚旋转。
看了少时，宗政承洲想了想，摸出一枚极品灵石来。
“你这空竹，我买了。”
小孩儿看着灵韵暗涌的灵石，头脑是蒙的。
“哥哥，这石头固然好看，可不值钱的。我的空竹三文钱……”
细声细气的，生怕惹恼了某人。
空竹是他哀求了阿娘许久，阿娘才给他买的。
他实在舍不得，怎能轻易让人用一枚石头骗了去？
白玦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你要玩这个，待会儿哥哥给你买。”
宗政承洲睨他一眼，蕴含鄙夷，又拿出一锭银子来。
小孩儿这下眼里光芒大亮，情急之下接过银子，将空竹塞到宗政承洲手里。
“谢谢哥哥！”
说完，迫不及待地捧着银子往回跑。
符奴以为宗政承洲是顶喜爱这玩物，却见他将空竹交到她手上。
“我记得……”他对上符奴疑惑的眼，顿了顿，“或许符奴喜欢。”
符奴下意识接过，缓了片刻，低声道：“是那个人喜欢吧。”
说完，也不管身后表情不太自然的两人，往前走去。
白玦默了半晌，忽地嗤笑一声：“我师傅从不屑于玩这种孩童之物。”
宗政承洲淡淡地看向他：“原来你也不曾了解她。”
白玦一噎，还待辩驳，却见宗政承洲已经迈步远去。
他几步跟上去。
嫣儿本还在想着符奴说的“那个人”是谁，忽然见三人一个接一个地走了，连忙提着裙小跑起来。
奈何向来体质弱，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只觉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
她小声喊道：“帝君，等等我……”
却见白玦脚步不停，一下越过宗政承洲，直到与符奴并肩才放缓脚步。
无法，嫣儿提起一口气，勉力跟上三人。
白玦浑然不觉身后还有个幽怨的佳人，凑近符奴道：“符奴莫要理那混人，尽做些扫兴的事。”
符奴见前面有座酒楼，转了话茬：“去那儿歇脚吗？”
白玦顺着她的视线看：“不去那儿。”
那座酒楼算是不错了，符奴还以为能满足他的要求。
她诧异道：“那去哪儿？”
“旧梦阁。”
宗政承洲不知何时贴了过来：“旧梦阁？与天渊宗的旧梦塔有何联系？”
白玦笑了：“道君不是和郁老怪关系甚好吗？怎的，他连这个都没与你说过？”
宗政承洲眯了眯眼，沉默。
符奴一点就通：“所以旧梦阁是天渊宗的产业？”
“嗯。”白玦颔首，“旧梦阁是百年前才出现的，但只建在靠近无尽海的连理城，和昆仑虚下的妄念城。”
无尽海，昆仑虚。
宗政承洲眼神微凝。
这两个地方，实在敏感。
白玦见他听进去了，转而道：“想必道君最后一次入天地玄境，便是在无尽海附近吧？”
街道旁喧嚣不断，三人看似优哉游哉，却说着与凡世毫无关联的话茬。
符奴眼珠转了转，若有所思。
绮女的障火便是在天地玄境内。
之前白玦已说过，要入得无尽海寻魂魄，就须先寻回障火。
而唯一能感应到天地玄境的人，就是宗政承洲……
她看向宗政承洲：“君上现今可否能感应到天地玄境？”
宗政承洲沉吟片刻，一时未给出答案。
符奴反手握住他，与他十指相扣，脸凑到他眼下，只一抬头就能触到他的唇。
她摇了摇他的手，眼里亮晶晶的。
宗政承洲轻叹一声，这才不情不愿道：“能。”
符奴眼眸更亮，得寸进尺道：“君上帮我……”
一些祈求，一些娇憨，却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宗政承洲微微抿了下唇，拒绝的话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心脏却软塌一片。
“喀喀！”身侧白玦手握拳，抵着唇用力地咳了两声，将不适感驱散，“前面就是旧梦阁了。”
几人往前看，一座如宫殿般的建筑耸立在前。
占地极广，一眼望不到边界，尽显华丽。
符奴感叹道：“这就是旧梦阁？从前只闻郁太上名号，深以为应是个颇有道骨仙风的，未料如此奢靡……简直颠覆想象。”
白玦笑笑：“那你是想错咯！郁老怪那人……”
他瞥向宗政承洲，直言不讳：“深藏不露。”
宗政承洲眼神微不可见地闪了闪，率先朝旧梦阁走去。
符奴扯住他：“哎！等等呀。我们现在是凡人身份，既是郁太上的地盘，不应只修真者去得？”
白玦竖起一根食指晃了晃：“当然不。这旧梦阁修真者去得，凡人也是去得的。而且它不单单是座客栈酒楼……”
宗政承洲神色难得沉重：“你是说，它与旧梦塔一样，可以引人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