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通过导航寻找李长泽所说的地方,同一时间,李长泽和权尧开了一局桌球。
他们不赌输赢,只算进球数,谁进一个,就给一百。
这么低廉赌局李长泽还是第一次参与,不过游戏足够有趣,他也就不计较这个了。
肖望京被绑坐在台球桌的正前方,嘴的位置正好与桌面齐平,上面松垮地贴着半截黑色胶带。
他只要稍微用力,胶带就能被顶开,但如果没这层胶带,被球杆打出来的球就会落入他的嘴里。
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的肖望京拼死咬紧了牙关,这也是这场游戏的乐趣所在,一人一球轮换,谁也不知道究竟要打到哪个位置才能让肖望京张口。
腿,喉结……或者是更要命的地方。
陆野开车来到李长泽所在的会所,刚进去,前台便说这里是会员制,要进去消费必须先办理会员。
“不好意思,我是来找人的,我找李长泽。”
“稍等。”前台用座机打了内线,简单交谈了几秒钟后,前台挂断电话告诉陆野,“抱歉,我们这里并没有这个人。”
“怎么会?”
“抱歉先生,您要不联系联系您的那位朋友?”
李长泽刚刚绝不是在开玩笑,但前台这边很确信李长泽不在这里,并表示就算要上去找人也要先办理会员。
陆野给李长泽打去电话,但玩得正高兴的两个人无一人在意角落里响起的手机铃声。
陆野打了好几次,都没有被接通。
时间越拖下去,陆野心中莫名很不安。
“会员怎么办的?”
“我们这里的最低消费是三千元,只要充值高于三千就可以成为会员。”
三千……
陆野倒是有,但他才刚领了工资,信用卡的还款日期也快到了。
当然这件事再怎么也不可能大过肖望京。
“好,我办。”
登记完电话,前台又一次拨打了内线,这一次电话转接到了娱乐室。
座机的铃声比手机的要大上许多。
这次李长泽接通了电话:
“李先生,那位已经办理好会员了,接下来我们恐怕已经拦不住了。”
“直接带他上来。”
“好的。”
接待人员带着陆野进了电梯,然后毫不犹豫地点了最高楼层的按钮。
陆野皱眉,“我是来找人的,他在一个叫什么……鱼,的地方。”
“娱乐室在顶楼。”
娱乐室。
李长泽当时即将脱口而出的似乎是这个地方。
“所以李长泽确实在这里对吗?”
接待人员没有说话,面色为难。
无声地告诉陆野他的猜测是对的,但是他迫于某个原因,不能说出来。
三千的最低消费,来这里的人自然都是大人物,作为打工人,他们在这里几乎得罪不起任何人。
楼层到了,电梯传出一声提示。
接待人员把陆野带到台球室门口就说:
“到了。”
以前还在一起的时候,李长泽曾无意间地问:
你会打桌球吗?
陆野曾跟肖望京打过几次,算半会。
那时陆野回答说:
嗯,算会。
然后李长泽说了一句什么,陆野有些记不太清了,而当门打开时,眼前的一幕立刻让他的记忆力复苏。
好厉害,真想看看那颗直径为五厘米左右的球是怎么进去的。
“艹,早知道应该弄斯诺克,三厘米的球他这张嘴还能再进去一个。”
“人不行,你怪球?”李长泽拿别的球杆把肖望京嘴里的球捅进了喉咙的深处,然后得意地看向权尧,“这样不就行了?”
权尧竖起大拇指,“还是少爷会玩。”
门在这时候打开。
李长泽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时间刚好,给你留了一个位置。”
肖望京循着声音艰难地看去,他并没有把陆野认为是救赎,挣扎着示意陆野快走。
李长泽笑时,会扯动那颗唇边痣,陆野以前觉得惊艳,但如今再看,他只觉得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明明模样差不了多少的,甚至脸还比以前更加好看了,但此刻陆野只觉得眼前的李长泽是个陌生的怪物。
“愣着干什么?过来。”
李长泽又叫了陆野一次。
陆野没有动作,李长泽大步走了过来,拽着陆野的胳膊走向球桌。
“来——把这颗球打进去,不中也没有关系。”李长泽满眼期待地递出球杆,镶钻的球杆上印刻着一个鎏金的名字——
李长泽。
漆黑的杆面因为光倒影着李长泽锋利的下颌。
不一样了。
什么都不一样了。
李长泽眉眼含笑,满目期待。
陆野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
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李长泽偏了脸,半边牙根都在作痛。
李长泽舌尖顶着口腔内壁,动作缓慢地看向陆野,神情错愕。
“你为了这个东西打我?”
语气不可置信,仿佛等待奖励的孩子却迎来了父母的指责。
陆野又一次抬起了右臂,要不是李长泽反应及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新的五指红印将会在他的脸颊上再多出五道。
“陆,野!”两个字,李长泽念得五官都在用力。
陆野回敬着视线,“谁是东西?在这,只有你是,甚至侮辱了这个形容。”陆野第二巴掌明明没有落下,但李长泽还是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我报警了,还通知了记者,六年前我年少无知,但是今天,我一定会送你进去。”
会所的顶楼隔音很好,窗户紧闭,但街道上的警笛声带着极致的穿透力冲上了顶楼。
李长泽在拖延陆野,陆野同样野外拖延李长泽,见到肖望京的瞬间,陆野拨通了肖望京经纪人的电话。
陆野眼眶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涌出来,陆野拼命眨了好几次眼睛,才把那可笑的东西忍下去。
李长泽下颌用力,颈部的青筋都在凸起,“你他妈疯了吗?老子只是在帮你……”报仇。
“那件事不需要你这个前任来管,杀人犯!”
李长泽说的是病,陆野认为的是网上的流言蜚语,两个人的争吵看上去是两只刺猬的针锋相对。
权尧打开了窗户,外面传来的警笛声更清晰了。
陆野没有说谎,他真的报警了。
又一次,他在选择中,抛弃了李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