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江波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上下翻飞地转着笔，笔已经被盘得锃光瓦亮。
其余人渐渐没了声音，不再哭爹喊娘地诉苦，只是静静地坐在位置上表明态度。
会议室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偶尔的咳嗽声，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啪！”
千代唱片的负责人拍案而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李经理，怎么了？有什么意见要提吗？”白江波面无表情地问道。
“没...没什么，抱歉抱歉，腿坐麻了，起来活动活动，我去趟洗手间。”李经理带着笑意，假装一瘸一拐地离开会议室。
他确实想撂挑子不干了。
他是来进行商业谈判的，可是现在只坐不谈，让他有力气也使不出。
不过他身上的使命不容许他掀桌，他只能凭着蹩脚的理由发一发心中的怒火。
周围的其他人纷纷对其竖起大拇指，并投去欣赏鼓励的目光。
他们也对白江波的态度很不爽，可他们没有李经理这样的魄力。
不过这一切都躲着白江波，在桌下、身侧伸出大拇指，悄咪咪地暗送秋波。
李经理也收到了这个信号。
相比于会议开始前，现在大家的心比较齐，或许可以联合起来试一试，万一能成功就赚到了。
其他人除了关注李经理，也悄悄关注着白江波的态度。
李经理这个举动虽说没有撕破脸，但也是在给白江波甩脸色，是一个比较冒进的试探。
白江波作何反应，会让他们在之后选择不同的方案，摆出不同的态度。
白江波自然知晓李经理的意图。
尽管借口十分蹩脚，但是人家认错速度快。
老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如果白江波揪着不放，反倒显得小肚鸡肠。
但是察觉到其他人在观察他的态度，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转头直接给了张安一脚。
“能不能有点眼力劲儿？李经理都这样了，你就不知道去扶一下？万一在我们这里摔着了，是你负责任还是我负责任？”白江波朝张安吼了一声。
张安向一旁踉跄几步，夸张地翻倒在地上，然后又狼狈地爬起来。
“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是我的工作做得不到位。”张安立马认错，抬手指着两名保安：“你们两个，陪着李经理去厕所。李经理如果伤到一根毫毛，我拿你们试问！”
张安的表情有些癫狂，声音十分狂野，让其他人心中不由一寒。
在外人看来，白江波把气撒在了张安身上，张安又把其撒在了保安身上。
殊不知白江波那一脚根本没用力，只是气势特别足，剩下的全靠张安的演技。
而张安也机灵许多，渐渐地能明白白江波的意思，跟上白江波的计划。
那两名保安立马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李经理，扶着他去上洗手间。
“不用不用，我走走就好，不用扶。”李经理连忙拒绝。
他不能说自己脚麻是装的，不然之前的谎言就会被拆穿。但他也不想被别人盯着，这种感觉有些怪怪的。
“李经理不用客气，您千里迢迢来到京海，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我们可不能怠慢了您。”白江波面带微笑地说道。
只是着微笑在李经理看来，有点像恶魔鬼魅的笑脸。
“不用，真不用...”
没等李经理说完，白江波又给了张安一脚，把他踹得连滚带爬，继续怒斥道。
“就知道使唤别人，你不知道自己去吗？李经理的拒绝是在给你机会，你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如此暴虐的场景，让其他人大气不敢出一下，纷纷把头低下，静待着狂风暴雨的消失。
李经理咽了咽口水。
他真不是这个意思，可事情到了这种份上，他不接受也得接受。
张安艰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来到李经理旁边，代替了一个保安的位置。
就这样，两个假瘸子相互搀扶，旁边还有一个正常人，这么一个奇葩的组合缓缓向洗手间走去。
一路上，他们吸引了诸多目光，让李经理极为尴尬。
可他不知道的是，更尴尬地还在后头。
......
“白先生不要这么生气，生气伤肝。这个会开了这么久，大家都有些急躁，这有些不符合我们原本的诉求，要不我们择日再议？”环星音乐的负责任再次提议终止会议，等下一次再商量。
这一次他们的准备并不充分，几个巨头公司只是达成口头协议，没有白纸黑字的签署协议。
所以他们需要时时刻刻警惕别家的背刺，这种情况不能团结一心，自然给不了白江波压力。
等到这次会议休息或终止，他们必须找个时间聊聊，把协议确定一下，一起来和白江波对抗。
白江波哪里会不懂他们的小心思，他没有给会议留下休息时间，就是怕这种情况的发生。
如果这些公司真的联合起来，他的局面就会变得异常被动，不得不让出巨大利益。
“这件事已经拖得够久了，现在是四市测试，之后会全省测试，然后推广全国。我不希望版权的事情成为彩铃业务推广的阻碍，所以这件事还是在这个会议上解决吧。”白江波的态度异常坚定。
“我们也想今天解决，不过分成比例必须做出改变。这些歌曲都是我们费力发行，歌手也是我们培养出来的，只拿30%确实有些...”
“是啊，彩铃业务依附于移动、电信的网络，他们拿着30%的利润，我们可以理解。不过您...当然，我们有否定贵公司的付出，只是...”
“只是你们的付出值不值得最大的回报，这件事还有待考究。毕竟贵公司只是提出了想法，并且在原有的链路上做出部分改变，仅此而已。”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群刚刚还胆战心惊的人，现在突然硬气起来，言语也尖锐许多。
“哦？那我想请问，你们这些唱片公司、音乐公司发行的作品，歌词、曲谱也不过是汉字、音符的排列，至于收取版权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