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叹息声温柔缠绵，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却又隐隐透着几分委屈和不高兴。
仿佛在说，你怎么能因为别人，而生我的气呢？
在这叹息声中，顾曦却平静下来。
“我为什么不能生气？”她抬头看向虚空。
虚空中，那些原本漂浮在空中的淡淡的墨色，逐渐扭曲融合，如同水墨画卷一般缓缓展开，最后，一个男人的身影，渐渐清晰的出现在顾曦眼前。
男人很高，看着有些消瘦，一张脸却是穷极想象都无法描述的完美英俊。
但这张脸太过陌生，顾曦微微怔了一下，“这就是你原本的样子？”
“不喜欢？”水墨画上的男人温柔的笑了笑，脸上的五官开始重组，很快就变成了顾曦记忆中的那张脸。
一张曾经被叶馨笑称为绝世小白脸的脸。
也是……属于云野的脸。
“那这样呢？”男人轻笑一声。
下一秒，已经出现在顾曦的面前，他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顾曦的脸。
顾曦微微一个侧身躲开了男人的手，与此同时，手中的曦刀已经斩了过去。
男人墨色的身影被一分为二，但很快又重新组合在一起。
“小曦，你这又是何必呢？”男人似乎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看向顾曦的眼神越发温柔宠溺：“明知道这样伤不了我……”
但就在这时。
“噗——”
空气中突然响起轻微又异常清晰的声音，男人愣了一下，随即低头向声源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重新变成了墨团，黑色的墨汁如同血液一般，正从半空中滴答着流了下来。
男人微微皱眉，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并非他的本体，只是他精神力的一段投影，怎么会……
他抬头看向顾曦，“小曦，你…….？”
“想不明白，是吗？”顾曦低头看着手里的曦刀，指腹缓缓摩挲过锋利的弯刀边缘。刚刚让那鬼东西吞噬了那么多她的异能，可不是白让吞噬的。
男人怔然，随即笑了。
“小曦，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在战斗中，定是半点也不肯吃亏。
男人叹息一声，脸上带着几分怀念，被顾曦一刀斩没了的双腿，又再次重组显形。
看似和之前一模一样，但看着却无端多了几分诡异。
顾曦抬眸看过去，同样叹息一声，认真而缓慢道：“我之前就说了，你这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李明说过，装神弄鬼，便是虚张声势。”顾曦握着刀的手，微微翻转，银色的刀身在冷清的夜色中闪发着冰冷的光芒。
她抬头看向他，“所以，你在掩饰什么？”
对面的男人笑了笑，“所以我最讨厌李明了。”
“但小曦，因为你，这些年，我一直没动他。”男人似乎有些苦恼，又有些感叹，李明在顾曦的生命中，一直扮演着如师如父如兄的角色，对顾曦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然后呢？”顾曦似乎不是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想了想，歪头道：“我应该说一声谢谢吗？”
“那倒是不必。”男人表现得大度，却话锋一转道，“但我想，为了李明，你应该愿意会做出一些妥协的吧。”
顾曦懂了：“所以，你跑去了中央基地？”原来是本体不在，难怪会用这种装神弄鬼的法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男人不置可否，只笑了笑，道：“就不能是……我已经从中央基地回来了？”
顾曦突然想到李明一直没有回府她的那条消息，心头一沉，面上却看不出分毫变化。
“所以呢？”她挑眉反问道：“你想让我做出什么样的妥协？”
见顾曦这么快就松了口，男人反倒迟疑了一下。
……
农场这边，齐湘几人的情况却有些不妙。
魏恒还好，到底是九级巅峰的强者，还能支撑一阵子。
但秦意的异能就快要耗尽了。
——已经有黑色的丝线顺着蔷薇花枝探入了花墙的内部，眼看就要摸到秦意的身后了。
齐湘看到，想也不想就冲过去直接用双手握住那丝线，用力将它从秦意身边扯开。
“齐湘！”秦意回头看到这一幕，惊得大喊了一声。
而被齐湘抓住的那条丝线在她手中扭动了两下，就瞬间消融成一团墨色，融入了她的手中。
快得让人来不及阻止。
秦意和杨迟都被吓得不轻。
鬼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融入齐湘的体内又会产生个什么后果？若是......
秦意还要勉力维持住蔷薇花墙来阻拦四周的黑色线团，暂时没办法抽身；杨迟却已经一脸冷肃的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齐湘姐，你忍一忍……”说着，他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齐湘被吓了一大跳，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你想做什么？”
杨迟指了指她的手掌，末世之中，若是不慎被变异动物咬伤，又暂时得不得医疗救治，为了以防万一，保险起见，就是尽快斩断被咬伤的部位。
齐湘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看杨迟的眼神都变了：这臭小子，竟然想让她变成独臂人？
这绝对不行。
她可以不要美貌如花的脸，但手绝对不行。
“杨迟，你听我说，”齐湘吞了吞口水，试图给他讲道理，“我觉得我的手，还能再挽救一下……”
“齐湘姐，”杨迟却一脸沉重的打断了她的话，“等回到基地之后，我一定给你打造一副最好的假肢……”
齐湘：“……！”好家伙，这就给她琢磨上安装什么样的假肢了？
杨迟举着匕首，一脸沉痛的看着她…..的手。
齐湘忙将手背到身后，“你听我说，我觉得我的手，没那么严重……你知道的，我运气一心不错……而且，再不济，还有顾曦呢。”
只要能熬到顾曦回来，齐湘相信，顾曦一定有办法。
“齐湘姐，我知道，你舍不得自己的手…..”
就在这时，齐湘看向杨迟身后，惊喜的大喊了一声：“顾曦！”
——顾曦终于回来了，她的手，有救了！
齐湘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已经没有了绝世美人的脸，绝对不能再失去自己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