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突然一问，李茂倒无所谓，柳云卉却吓了一跳。
柳云卉刚才听着这几个人在肆无忌惮地议论学校领导们的人际纠纷，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初入职场的菜鸟，不经意听到了单位的机密事件一样，天然地有些害怕。
是装作没听见，还是装作听不见呢？
但邱灵竟然提到了她，这下想装聋作哑都不行了。
“我在想，开水好像没了，我再去烧点。”
柳云卉头脑中有些懵，起身就要去拿电水壶。
“小卉，我没问你，我问的是李茂。”邱灵觉得有些奇怪，拉住了柳云卉。
这两天来，李茂的谜之操作让邱灵有些看不懂。
第一天的时候，他一个人骑着摩托车过来，但准备得比她还要充分，表现出了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周到。
而且小小的年纪，竟然懂得人情世故，还请了校办的齐主任喝酒吃饭——虽然这顿饭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连个班主任都没混到。
接下来的一天，李茂莫名其妙地就让柳云卉住到了他的隔壁，就连办公桌都跟他坐的是面对面。
看这个架势，应该是打算追求柳云卉。
可接下来，李茂对柳云卉的态度并不算好。
下午柳云卉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李茂竟然跟程宇锋躲在一旁抽烟闲聊，看着她们忙来忙去，连搭把手都懒得动。
这会儿吃着饭喝着酒，大家聊着学校里的传闻，李茂却一脸深情地看着柳云卉。
邱灵心想，这不会是个人格分裂症晚期患者吧！
李茂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本来是想跟她悄悄地说的，你这一嗓子，我也只能公开这件事了。”
柳云卉有些慌，她也看到过李茂曾经看向她时炽热的眼神，但更多是时候，却是揶揄的态度，还有蛮横不讲理的胡闹。
她不知道李茂要公开的事情是个什么事，能是什么事呢？
但柳云卉隐约感觉到，这件事情，肯定与她有着关系。
是适合在几个人面前说的事情么？
邱灵听李茂这样说，顿时也来了兴趣。
李茂看了看柳云卉：“这件事情，就看你的意见了。”
程宇锋也放下酒杯，心想李茂这小子，这时候就要表白吗？好戏就要开场了吗？
只有余荣刚，虽然也喜欢听八卦，但这件事情，无论如何跟他都不会有什么关系，倘若这时候李茂跟邱灵说这样的话，他就会紧张起来了。
柳云卉慌得都有些颤抖，更不知道说什么好，眉头紧紧攒在一起，想被开水烫过的塑料糖纸，手局促不安地抓着自己衣服的下摆。
“什么事？”
“你的课备好了吗？”
李茂假装没有看到她的不安举动，反而更凑近了些，一本正经地问道。
“什么？”
几个人都发出了惊讶的疑问，只不过各人疑问的重点并不相同。
“没好，只备了两课。”
柳云卉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却是怎么也想不通，李茂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还摆出这样认真诚恳的样子来。
“切！”
其他人见并非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都有些失望，程宇锋甚至冲李茂竖起中指。
“才备了两课啊，”李茂失望地摇摇头，“你不知道开学前要检查备课笔记的吗？”
“我知道的呀。”柳云卉慌忙说道，“还有几课马上就去备的。”
这个事情组长刘建军说过，8月31号下午开完全体教职员工会议之后，教务处就要抽查大家的备课笔记，按照规定，每周要提前备完下个星期的课，语文课一周七节课，也就是说，他们起码要备足七节课的教案。
所谓抽查，他们这些新来的，肯定在列。
尽管下午的时候很忙，明天也会有一大堆的事要做，分班，收学费，登记家长信息，完善班主任手册，还要写学科计划，备一周的教案，但柳云卉自己却早把时间分配好了，晚饭过后就去备课，备齐一周教案，这样第二天白天才能安心去忙别的事情。
“是这样啊，那明天早上你把教案借给我抄抄吧。”李茂这才放松下来，甚至还打了个呵欠。
几个人面面相觑，搞了半天，原来这家伙竟然是为了抄教案！
这也难怪，李茂只有一个班的语文课，分班收学费那些事情跟他压根就不搭边。
即便这样清闲，他竟然还想着图省事，去抄柳云卉的教案！
简直不要太过分！
柳云卉刚进入职场，总觉得这样做不对：“不太好吧？”
“你备得不太好不要紧，我正好可以帮你看看那里不足，咱们相互交流相互切磋嘛！”李茂笑嘻嘻换了脸，答非所问地说道。
说完也不等柳云卉同意不同意，就拉着程宇锋出去抽根烟。
“你运气不错，还有教案可以抄，我只能自己写了。”程宇锋吸了一口烟，还有些愤愤不平。
“谁说你没有得抄？你可以问老余借啊。”李茂笑着说道。
程宇锋哼笑一声，摇了摇头：“我跟他还没熟到那个程度，我也没有你脸皮厚。”
“狗日的，我帮你想办法，你竟然骂我！”李茂大笑起来。
正说闹间，余荣刚也出来了：“我，我吃完了，回去洗澡休息了，谢谢款待。”
“谢个毛线啊，哪天你请我们就是了。”李茂冲他摆摆手。
余荣刚这小子，虽然有点呆头呆脑，但并不坏，偶尔拿来欺负调侃一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余荣刚想了想，下次他请客的话，同样可以喊上邱灵，不亏。
“要不要帮你？”李茂指了指余荣刚的背影。
程宇锋想了想：“你问问看。”
“老余！”李茂赶紧喊道。
余荣刚一愣，转身问道：“什么事？”
“你的教案好了的话，借给老程参考参考，行不行？”
李茂没有说抄，用了“参考”这个词。
余荣刚有些不情愿，但吃人的最短：“我的，都是瞎写的。”
“问你借不借，没问你写得好不好。”李茂不耐烦起来。
余荣刚只好挠挠头：“那行，要到明天下午才行。”
等余荣刚走后，程宇锋拍了拍李茂的肩膀：“多谢啦！我也得回去洗澡了，刚才喝酒出了一身的汗，很难受。”
李茂也不跟他客套，灭掉烟后往自己宿舍里过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邱灵说：“小卉，大家都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柳云卉有些为难地回道：“你先回去吧，这儿乱七八糟的，我帮着收拾完了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