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温思衡颔首，“下次一定长嘴。”
“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goal-oriented（以结果为导向）的人，只有在事情真正处理完之后才会与他人分享。”
“但最近我突然意识到，与他人分享过程也非常重要。”
回到屋里的时候，徐念禾还在和二老说着自己的项目，温思衡表示第二天还得早起上班，带着简安然先回去了。
徐念禾听见只是微微一怔，一下子又适应了过来，笑着和他们告别，说是要多和二老坐会。
这头的事情处理完，温思衡又恢复了往常的朝九晚五坐班制。
接下来的日子里，简安然的工作和学习变得越来越忙碌。
她不仅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完成鹭岛的保障性住房的竞赛项目，同时还要全神贯注地准备好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
每一天都要面对大量的课业和工作，她的时间变得异常紧张。
日程尽管已经安排得十分紧密，一周本来就三天的坐班时间，被她硬生生上满了一周全勤。
在办公室里对比其他研究生在读学长学姐们的能力，自己实力的巨大落差使她不敢停下自己的步伐，生怕自己成为整个机器中卡着的那个齿轮。
专业课的博物馆设计已经到了项目的尾声，评图前她甚至挤不出时间去打印店取已经打好的图纸，只好再次对宁贝贝委以重任。
忙碌的办公室里只回荡着键盘和鼠标声，抬头一看大家都紧盯着屏幕，没有人敢松懈下来。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大家并没有注意到。
学期的中期，建筑系楼变得十分繁忙，这时候也几乎没有串门摸鱼闲逛的同学。
大概是因为没有人理会，有人拧动了门把手走了进来，来人是相副院，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有些年纪的女人。
来人穿着一身素雅大气的洋装，手里拎着一个没有任何花纹的黑色皮包，踩着和洋装配套的平底鞋走了进来。
“你们温老师在办公室吗？”一直到院长出声，大家才注意到门口来了人。
听到副院长的询问后，坐在入门第一个位置的米盈盈首当其冲站了起来，“相副院好，老师在小办公室里。”
相副院这才往里走来，对着身后的人客气地说道：“卞老师，这边请。”
路过相宜办公桌时，相副院特地驻足看了眼她的屏幕，最后才和那位女人一起走进了小办公室。
不知道里面的人都谈了些什么，相副院和那个女人进去了有快半个钟头。
米盈盈忍不住将椅子挪到简安然身边，借着讨论问题的样子，一边透过小办公室百叶之间的缝隙偷偷观察里面的状况。
“这个办公室的玻璃，”简安然突然说道，“隔音挺好的。”
米盈盈有些遗憾的样子，摇头说道：“是呀是呀。”
本来简安然曾经担心过，她从前在小办公室里和温思衡讲的那些话会不会被其他人听到。
在偷偷观察几次其他人找温思衡谈事的情况，这个玻璃的隔音堪称一流，趴在玻璃上都未必能够听得清楚，她这才完全地放下心来。
坚持了一会，米盈盈还是没能听见，这才意兴阑珊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工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办公室的门终于打开，大家听到相副院说着：“这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女人再三地说着谢谢，送走他们二人后，温思衡靠在门上。
“我有一件事要和大家说。”
众人齐刷刷抬起头，看向这位有些无奈的老师。
“最近我们还得再策划一个展览。”
话音一落，办公室先是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叹息声，米盈盈没忍住大喊一句：“不是吧——”
“我们最近的竞赛到了中期，研究的项目也在关键节点，怎么还能挤得出时间来做策展？”
“没办法，”温思衡耸了耸肩，“院长亲自带着人来拜托，很难回绝。”
“是国画系一位老教授的作品展，他今年年底马上就要退休了，这位教授的爱人特地委托我们来给他布个作品展。”
宋祁出言质疑：“我们本来也没有策展的相关经验，这事怕是不好入手，怎么会找到我们这里来？布展应该有专业的团队负责的吧？”
“听说是被鸽了，刚刚那位卞老师半年前就找了个团队策展。”相宜忽然插话。
“费劲心神跟进沟通了半年，结果那个团队因为内部不合，把所有在手的项目搞得稀巴烂，那位卞老师也是实在没法了，才去麻烦叔...副院长帮忙。”
简安然好奇地问道：“原来学姐早就知道了？”
“是叔......”意识到在公共场合这样称呼不太好，相宜连忙改口：“上周就有听副院长提到这件事，没想到他们团队也没人能做得下来。”
策展布展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和建筑是有共通之处的，但毕竟大家过去以来一直做的都是纯建筑项目，最多就是展览类建筑，勉强擦了个边，对具体的布展实在没有经验。
这件事情很棘手，如果做得好当然好了，但是这需要额外耗费不少心力。
尤其是现在位于学期中，大家的项目普遍都在关键节点，忙得焦头烂额，连串门摸鱼的人都少了，大家都在埋头苦干，几乎没有人能去接这样额外的项目。
如果做得不好，没人会因为你是建筑师而对你持宽容的态度，只会败坏自己的口碑。
吃力又不容易讨好的事情，项目因此在建筑系里兜兜转转，最后还是相副院拉下脸面，亲自拜托温思衡，才终于有人能接下这个项目。
“老师，”一旁的相宜突然开口，“我有卞老师的联系方式，不如，接下来就麻烦您先约卞老师来了解一下展览的概况和需求吧。”
没有太多的迟疑，温思衡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向她微微一笑：“那接下来就麻烦相宜同学了。”
雷厉风行如相宜，隔天她就马上约了卞老师来办公室了解展览的需求。
她们就在靠窗的小桌子前面对面坐着，没有仔细听她们谈话的内容，简安然没有听太清她们的谈话内容，只能隐约听到卞老师被相宜逗得笑声不断。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和对方的投机，她们二人竟一直聊到了临近下班，看着太阳逐渐西斜，卞老师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多了。
“哎呀，相同学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忘了时间，耽误你一个下午了。”卞老师站起身理了理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