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送大哥行军，路过书坊时我自己选的。”越罗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好好的志怪话本究竟写着什么内容能让戮青苏变了脸色？
“你自己选的？”戮青苏闻此不住咬字，脸色愈发复杂。
“究竟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要藏着掖着？”越罗一脸奇怪，又伸长手去抢话本，嘴里念念道，“给我看看嘛！”
“你不能看！”戮青苏见了越罗的反应，确定她当真不知晓话本内容，心下觉着更不能给她看。
“我就要看！”越罗哪里是那般好打发的？
待越罗探出身子越过戮青苏一把抓住他即将扔向隔台的话本时，戮青苏看着越罗，略有思量后，语调颇有深意：“看了不要后悔。”
“有什么可后悔的？”越罗不以为然。
既是越罗铁了心要看，戮青苏也不再阻拦，只将手一松。
越罗坐正身子将话本翻开，寻到戮青苏适才念及的页面，往后浏览。
待王相公将那小媳妇衣襟一扯……
“！”
“衣襟一扯”之后，竟是好几页见不得人的内容……
描写精细，画面丰富。
尺-度之大生动到那叫一个香艳！活泼到那叫一个露骨！
小黄-书啊这是……
那些不得了的文字，躲在被窝里一个人悄悄看只怕也会脸红，更何况当着戮青苏的面？
在戮青苏的注视下，越罗全身瞬时烧滚，羞得面红耳赤，像是手里落着条毛虫被刺得生生将手里的东西抛了出去。
话本落在了地上，戮青苏也并未伸手去捡，而是看向背过身子垂下头捂着脸的越罗道：“不让你看你非要看。”
“你只消说一声少儿不宜我便不会抢来看了。”越罗觉着很是丢脸，一时只恨不该走进那家书坊。
小黄-书这种东西，有眼力见的哪个会塞进姑娘家的手里？
“怪我，怪我。”戮青苏扳过越罗的身子，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柔声道，“往后买书谨慎些便是了。”
“书坊的伙计也真是，什么书都往人手里塞！”越罗觉着自己有必要解释解释。
“多卖一本，多得一份利钱，那些伙计自是随手拿了书便往你手里塞。”
越罗识羞容易红脸戮青苏心里头清楚，他自是明白越罗不会主动去买这样的话本，眼下越罗是急着找台阶下呢！
越罗缓了片刻，寻思着将话题转移，便问戮青苏道：“你适才念了多久？”
“一刻钟。”戮青苏扫了一眼地上的话本，伸手将它捡起，像是故意询问越罗道，“跳过那些个露骨艳字接着念？”
越罗将头摇成拨浪鼓，去到书房在书案上一阵翻找，寻出一本满是“之乎者也”的正经书籍塞进戮青苏手里。
洗洗脑袋！
赶紧听听名家经典洗洗脑袋！
戮青苏见越罗小脸依旧红扑扑的，在光晕的映照下分外惹人怜爱，只又将人圈进怀里，下颌靠着她的头顶，正了正声色“子曰子曰”地念了起来。
倚着戮青苏的肩头，听着他顺耳的嗓音，越罗暂且忘了那该死的话本，竟又有些昏昏欲睡。
戮青苏察觉肩上愈来愈沉，知晓怀里的人儿将要睡去，只以眼角余光扫过时漏，算来已然念了两刻钟有余，便将书籍合上。
“阿罗。”戮青苏垂头看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嗯？”越罗自喉咙里挤出一声回应。
戮青苏早已习惯越罗迷迷糊糊还能应话，正欲将她的身子往床榻上放平，又意识到了什么！
“阿罗，利息……”
戮青苏本想轻拍越罗的脸颊，可越罗双眸紧掩、呼吸轻盈，温软好似一块沉静的美玉，令人不忍打搅。
也罢！
这利息还是由为夫主动讨要吧！
指背在越罗的脸颊上极轻地抚蹭了两下，戮青苏轻且温柔地吻上越罗的唇。
睡梦中的越罗只觉唇上一热，稍稍挣了挣，戮青苏忧心将她扰醒，只得又吻了吻她的唇角便草草结束。
又过了两日，天气大晴，黎胭遣了小厮前来戮府相请。
只因再过两日便是元宵，日后要见危满月自是难上加难，越罗便未曾推辞，带上左瑾瑶与阿杳前往定安王府。
坐在马车里，越罗有种预感，黎胭相请恐还带有其它目的。
果然，在下马车之时，越罗的预感便得应念。
了怨恰也来到定安王府府门前。
既是碰了面，两人便相互见礼，又一同在前厅坐下。
黎胭特意差府上手巧的丫头煮了热茶，说是烹煮的乃是宫中赐下的顶级云雾茶。
“味醇、色秀、香馨、液清。许多年未曾喝到如此好的茶了。”了怨端起茶盏先是嗅了嗅茶香，随后方呷去一口，不禁有所感慨。
她想起上一回喝顶级云雾茶乃是二十年前的事。
越罗听闻了怨言语，心中瞬时起疑。
顶级云雾茶产自江州匡卢，乃是天家专供，即便是朝中重臣也少有品及，一个久居深山的老尼如何能喝上宫里才能有的顶级云雾茶？
了怨的身份定是不简单！
越罗下意识朝了怨看去，却不料撞上了怨的目光。
“师太您似乎对茶道也颇有研究？”越罗也不躲闪，而是大大方方地与了怨对话。
了怨并未否认，而是喟叹一声道：“尚未出家之前，贫尼也曾风光度日，却是时常烹茶以作消遣。”
“原是如此。”越罗垂头饮茶。
风光度日……
了怨的目光落在越罗身上，她今日前来定安王府并非是凑巧，而是同黎胭议定。
黎胭前些时日告知于她，戮青苏祖籍广南郦州……广南郦州可是个人杰地灵的神仙地！
越罗察觉到了了怨的目光，在府门前同了怨相遇，越罗便知道，黎胭今日相请，还是为了戮青苏之事！
越罗飞快地在脑海当中过了一遍与苏家有关的人和事，试图推断了怨的身份。
了怨看上有些老态，至少得有五十的年纪，因下半张脸落了疤，看不出原本相貌。
二十年前能喝上顶级云雾茶的，多半是宫里头的人……
宫里头与苏家有关之人……
便只有……只有……
“戮夫人，可要再为您将茶水添上？”
清甜的女音将越罗的思绪打断，原是煮茶的丫头见越罗的茶盏见了底，有意为她添上。
越罗的目光扫向了怨，定定看了看，转头对煮茶的丫头道了声“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