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状态好像不是很好，”柳云昭坐在封庭对面，本着人道主义关心了一句，“没问题吧？”
“没事，”封庭轻笑着摇头，“只是刚刚喝的酒有点多，现在有些不太舒服，不影响谈事情。”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柳云昭也就没多问。
“封总想跟我聊合作?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
封庭推了下镜框：“收购公司。”
啊，果然是这个。
柳云昭向后靠了靠，坐姿看起来格外轻松：“虽然我也很想收购，但封总，刚刚你大伯说的那些话有些让我担心。”
“我自认作风清明，要是因为跟你合作，传出些不好听的名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封安国不会有好下场。”封庭知道柳云昭在暗示什么，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可以把父母送进去精神病院，一个大伯自然也不算什么。”
事实上，如果不是病重的封老爷子让他不要对这些人动手，这些人早不知道被赶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封总爽快，”柳云昭拍了拍手，“那我们就来谈收购的事情吧。”
一个需要另一个人公司里的那些好苗子和人脉，一个急于脱手防止亏本，按理来说应该会进行得相当顺利。
但结果是，他们在第一步的价格方面就卡住了整整半个小时。
柳云昭耐心告罄，笑得咬牙切齿：“封总也是个体面人，一定要在这0.01%的价格涨幅上跟我扯皮吗？”
她在0.01%的这几个读音上咬字格外重，充分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我也不想，”封庭同样在笑，“不如柳总退一步，把利让给我?”
“凭什么我退?!”柳云昭不爽，“怎么看，封总都是赚，这利本就不高，再让我就吃亏了。”
这钱是不算多，但凭什么她当冤大头啊？
有钱人总会在特殊的地方斤斤计较。
“我的观点同上，柳总。”封庭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柳云昭：“……”
果然是铁公鸡，棋逢对手了属于是。
“封总，我依稀记得，你之前说会好好补偿我?”柳云昭打起了情义牌。
“柳总，公私不能混为一谈。”封庭回，“我说的补偿跟这个并不冲突。”
“封总还个礼都能送那么贵的跑车，何必纠结这点小钱呢？”
“柳总送的生日礼物也如此昂贵，你又何必纠结这点小钱呢？”
“封总旗下那么多公司，我们在这扯皮的时间都够你赚回本了，实在没必要吧？”
“柳总不也是吗？你手下公司也不少，可就华成娱乐这一家公司，营业额都高得出奇，这点小钱怎么会看在眼里呢？”
两人嘴里说的敬语，内容却一个比一个还不客气。
倒不是真的心疼那些钱，主要是两个人都是不喜欢吃亏的主，也不愿意主动退让，所以怎么都谈不拢。
柳云昭都有些被气笑了，她点头：“行，既然我们的意见不能统一，那我们就耗着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她可是看见了，两个人交谈的这半个小时，封庭额角的汗越冒越多，脸色也浮现出有些诡异的红晕，不像是能撑多久的样子。
虽然利用别人的身体状况逼对方让步有些不太道德，不过她跟封庭没什么交情，自然不会不好意思。
这次封庭没有立马开口回怼，他轻扶了下眼镜框，像是在估摸着自己坚持的最大时限。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不觉他们就又这样相顾无言地对坐了半个小时了。
柳云昭看着封庭越来越白得吓人的唇有些摇摆不定。
要不然她退一步叫停吧，这封庭的状况实在有些吓人，总给人一种即将要die的感觉。
可不能在跟她单独见面的时候出什么意外啊，那她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刚想开口，封庭终于开始说话了。
他声音虚弱，语速却很快：“我可以让利，但希望柳总能帮我一个忙。”
“我大概在几秒之后会晕过去，希望柳总能帮我叫个医生。”
一秒。
柳云昭：“啊？什么东西？”
两秒。
“不是，什么叫做你马上要晕过去啊？”
三秒。
“你先别急着晕，总得告诉我你家私人医生的电话吧。”
晚了。
在三秒钟后，封庭准时地双眼一闭，直直向前面栽下去。
柳云昭来不及思考，身体率先一步向前，接住了他的身体。
封庭的脑袋稳稳地卡在柳云昭曲起的臂弯间，她只好用另一只手拍拍封庭的头。
“不是，哥们，你真晕啦?”
臂弯里的人双眼紧闭，眉头紧锁，看起来很难受。
柳云昭叹了口气，心道这算什么事啊。
她小心弯腰把封庭抱到沙发上平躺好，刚打算起身，门此时却恰到好处地被推开。
十六岁左右的女孩站在门口，微微歪着头，眼睛里是真情实意的茫然。
“哥……姐姐?”
柳云昭：“……”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可能会慌张，但柳云昭这种脸皮厚的人除外。
她冷静地放开抱着封庭的手，直起身，表情十分淡定，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啊，我跟你哥哥刚刚在谈合作，谈着谈着他突然晕了过去，你快去找医生来看看吧。”柳云昭转头说。
“哥哥晕了?”封筠果然一秒忘了刚刚的震惊，有些焦急地走过来。
她仔细地观察了会儿封庭的状况，说：“应该是胃病犯了，我立马给林医生打电话。”
她转过身去打电话，柳云昭看了会儿封庭病弱的样子，不由心生敬佩之意。
胃病并不是霸总专属，她上辈子作为苦逼的打工人，也得了轻微的胃病，平时还好，但发作起来的时候能疼死个人。
而封庭，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跟她谈合作，还有精力为了那点小小的利润跟她极限拉扯，不得不说，真强。
这就是霸总的自我修养吗？
柳云昭感叹，那她可真是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