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顺包间内，俞大爷这会还有点没回神，不知道跟着自己学二胡的徒弟什么时候就会唱戏了。
而且刚才那一小段断桥，唱的可不比老乔差！
这她要是跟着自己上台演出，那还愁什么前三名？
一等奖妥妥的啊！
回神之后，俞大爷乐颠颠的准备跟苏悦说这事儿，就看到自己的徒儿现在被那三个老鬼围在中间，嘘寒问暖的献殷勤！
“干什么干什么，这可是我徒弟！”
“老俞，你这可就格局小了！什么你的徒弟，咱们都是多年的好友了，你的不就是大家的，别这么小气！”老关故意绷着脸道，身子还不经意地挡着俞大爷。
“对啊老俞，不是我说你，这么好的苗子，你先前还说就跟着你学二胡，你这是对我们还藏着掖着呢，有你这样办事儿的吗？还把不把我们当做朋友了？”郑姐跟着叭叭叭道。
郑姐其实正经就是个票友，人虽然退休了，但弄了个广场舞团，名气不小，有时候还会去外省演出。
跟俞大爷他们以前是一个大院的，认识很多年了。
要不是因为太忙，俞大爷说不准会找她来帮忙组队了。
俞大爷被她说得一噎，哪好意思说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小弟子会唱戏。
“甭管我藏着掖着，那跟你们这几个老家伙有啥关系？赶紧的让开，我还有事儿要找小悦说。”俞大爷一挥手，懒得跟他们掰扯。
“不就是你们社区的演出吗，这样坐着说就行了。”老严突然出声道。
这人是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就拿捏人的命脉啊。
苏悦见四人总算安静下来，这才有功夫松了口气。
长辈的爱太沉重了也会有压力啊。
“俞爷爷，就我这水平跟您一起上台能行吗？”不是苏悦对自己没信心，实在是她觉得先前那一小段秦腔唱的也不算多好，至少是没有先前在戏班的时候那位师父教的十分之一的。
“怎么不行！下个周末就要开演了，从明儿个开始，晚上你也别跟着我学二胡了，就跟着老严一起，让他帮着你练一练白蛇传。”俞大爷拍板道。
苏悦转头，有些意外地看着老严，没有多问地点头应下了。
“严爷爷，您看看我去哪里跟您学方便些？”
老严面色慈祥又和蔼，像看自己亲孙女一样道：“你先前在哪里跟你俞爷爷学的就在哪里学就行。”
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哪里还是先前那个有些冷淡的老严。
俞大爷在旁边冷哼一声，心里有了点危机感。
老严这样子，不会是真要跟他抢徒弟吧？
万一真被人给拐走了，那小徒弟还能跟着自己学二胡吗？
好不容易有了点事情做，俞大爷可不想自己的墙角被人给撬走了。
“先说好了，就学这一段时间，等汇演结束之后小悦丫头还是跟着我学二胡。”预防针得提前打好，不然以这两人的尿性，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苗子的。
老严看了一眼俞大爷，没有说话。
倒是老关，点了应下了，就是有点敷衍。
郑姐在旁边拉着苏悦感叹自己有眼光，跟苏悦有缘分，看着她更加喜欢了。
几个人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儿给苏悦夹菜，最后她吃到肚子撑不下了，四人这才放下筷子。
.......
苏悦唱完之后，裴俨跟陆丰就离开了，并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回去的路上，陆丰话匣子就没闭上过。
“那小姑娘真这么厉害呀？”裴老太太和蔼笑道。
私心里却并没有太当真。
陆丰在国外多年，小时候听过的戏曲怕是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哪里能真的分辨出什么好坏来。
“嗓子确实不错，唱的却还有些生疏。”裴俨一手把玩玉琮，一手翻看手机，没有抬头，只淡淡说了一句。
裴老太太挑眉，自家孙子那眼光，一般人可入不了眼，能得他一句不错，那就算是很好了。
“是吧是吧，汪奶奶您看六哥也这么说，他的眼光您是知道的，今儿那小姑娘绝对大有前途啊。”陆丰扒着副驾驶的靠背，没有一点稳重样子地道。
“那还真是可惜了，没有这个耳福。”
裴俨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将手机递了过来。
顺手把老太太的老花镜也递了过来。
裴老太太戴上眼镜，拿着手机，上面正在播放视频。
一开始有些嘈杂，镜头也晃得厉害。
不过隐隐约约还是能听到一个清亮的女声在唱戏。
没一会，镜头稳当了，透过层层人头，出现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的身影。
声音也跟着清晰起来。
裴老太太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像是这样就能离得近一些，听得更清楚一些。
车内很安静，除了手机里的戏曲，再无其他声音。
就连陆丰，也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裴俨视线落在窗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姑娘的情景。
只有一个背影，很清瘦，头发也特别长，看着风一吹就会跑，柔弱的不像话。
后来第二次见面，还是在舅姥爷家门口。
她气色好了一些，但还是虚弱。
身上的羽绒服也空空荡荡的。
第三次是在裴谦的病房，今天则是第四次。
前后间隔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每一次见面，她似乎都能给他带来一点惊喜。
空着的那只手突然伸进口袋，在那张黑色的银行卡上摩挲了一会，唇角微微勾起，垂下眼眸，收回了视线。
一旁的裴老太太这会也看完了视频，将手机递给裴俨，“你一会把这个发到我的平板上，我回去了再听。”
“好。”
“这个小姑娘你们认识吗？”裴老太太眼睛带着光，看向裴俨和陆丰。
陆丰挠了挠脑袋，“小姑娘不认识，但中间那个弹琵琶的好像有点眼熟。”
“她是裴谦的同学。”裴俨点了点手机道。
陆丰猛地转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果然是不值钱的塑料兄弟！
明知道他对那个小丫头感兴趣，居然什么都不告诉他！
这兄弟没法做了！
友谊的小船必须翻！
“好像还是同桌。”
裴俨又甩出来一句。
“嗯，我记得小谦四月初就要十八岁了吧？现在的孩子不是挺时兴办什么成人礼的吗？你去跟你三哥说一声，让他准备准备，给小谦也办个成人礼。别人有的东西，咱们家的孩子也不能少了。”裴老太太笑着道。
陆丰：“.......”
仿佛自己认识了一个假的汪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