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跟随着少女在山间待了许久。
他以为，这样安宁的日子，或许可以一直过下去。
一直到少女及笄前两天，他见到了除少女和两个侍女之外的人。
对于无来说，那是一群不速之客。
他只不过是抬头看了其中一人一眼，就被对方身后跟着的人踹了一脚。
“滚开！”
“奴隶就要有奴隶的样子，谁允许你抬头直视大人的？”
充满戾气的声音响起，让无怔愣了下。
因为他想起了少女之前说过，她带自己回来，不是想要让他变成当牛做马的奴隶。
可无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身后跪着的侍女拽到了身后。
一直等那群人进入房屋，对无态度稍微好一些的侍女才开口说道：
“那些大人都是你得罪不起的，这段时间你不要去中间那些屋子，最好只待在厨房附近，知道吗？”
无眨眨眼，指了指少女所在的方向。
侍女板起脸：“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就算是小姐，也得听从那些大人的安排，你明白吗？”
“而且，你如果想要小姐安安稳稳的，就按照我说的做，否则小姐会被你牵连！”
得知事情的严重性，无虽然心里还是很好奇，但是仍旧点了点头。
他很清楚，在这两个侍女面前就要乖巧一点。
这也是少女教过他的，他都记得。
无在答应两个侍女后，就听话地待在了厨房附近。
他想着，那些所谓的大人，肯定只是在这里短暂地停留，过段时间就会离开。
事实也正如无所猜想的那样。
这个消息来源于侍女口中那些大人中比较年轻的两位。
那两人看着和救下无的少女差不多大。
他们在半夜突然偷偷闯进了厨房，无下意识就躲在了灶台下方的角落，避开了两人。
毕竟两个侍女都警告过他，让他千万不要出现在这些人面前，不然可能会死。
无当然不想死。
他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进入厨房翻来翻去，嘴里还在嫌弃地嘟囔：
“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又破又小的地方，简直玷污我们的身份！”
“厨房里根本就没有吃的！早知道就不来了，如果叫侍女过来，明天又会被父亲他们知道……”
另一个人原本一直没开口，之后忍无可忍了才道：“后天才能离开，后天是那个小姑娘的及笄礼。”
“什么小姑娘。”一脸嫌恶的人轻嗤一声，“哥哥你还真是‘怜香惜玉’啊，称呼都这么温和……那只是个祭品罢了，要不是非得等到她及笄礼才能动手，何必让她活这么久？”
“随你怎么说。”被叫哥哥的少年口气随意。
“呵，不过是个贱婢生下来的，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功……”
“不管能不能成功，她也活不下去。”
“这倒是。”
……
说话的两人在厨房翻了许久，直到确定这里半点能入口的东西都没有才离开。
他们也不知道，还有个人躲在灶台另一侧，将他们所说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无使劲儿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心里不停地想着，那两个人口中说的‘少女只是祭品’，到底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
由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无只得维持着一个姿势一直待到天亮，连手脚麻木到没有知觉都没发现。
接下来的一整天，他都在这座房屋里悄然穿行，试图得到更多的消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得知这些人来的时候其实还带了好几车东西，并且在今天要全部送往某个地方后，无就连忙跟上了他们。
他跟随那些人爬上了房屋后面的山，穿过一片密林后，无终于看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一个十分空旷的祭台所在地。
搬着东西的人陆陆续续靠近祭台那里，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地开始布置起了祭台。
无是见过祭祀的，在连年大旱的时候，到处都在祭祀求雨，所以对这一套还算熟悉。
可是这个密林里的祭台和求雨的祭台截然不同，这个祭台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符文，祭台周围也是如此。
而且看着那些人紧锣密鼓地布置，似乎也不是求雨那么简单。
那群人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布置好了整个祭台，反倒是蹲在灌木丛里的无手脚又麻了，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起来，不能跟着一起下山。
不过祭台前还是留了两个人守在这里。
等先前那群人离开，守着祭台的一老一少就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老的那个明显知道很多事，对年纪轻轻的那个各种语重心长地叮嘱，尤其提醒他千万不要在其他人面前多嘴问话。
从这两个人口中，无才确定这场祭祀，竟然是真的要将少女当成祭品。
据老的那个人所说，这场祭祀在少女所在的家族已经持续了八代，而少女正是第九代祭品。
这个家族一直相信神明的存在，但他们祭祀神明，并不是要祈求神明降下恩泽，而是企图窃取神明的权柄！
一旦祭祀成功，作为祭品的人就会成为神明的载体。
至于之后的事，很显然，那个家族已经有了控制住载体的办法……
这一疯狂的想法让无和另一个年轻人惊讶不已。
说话的人叹了口气，“这种事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我已经第三次参与祭祀了，知道的比别人多一些，你可不要往外说。”
其实就算说出去，不说会不会有人相信，进行的祭祀的家族或许会第一时间把传出消息的人灭口！
年轻人听出对方口气里警告的意味，撇嘴道：“那您还告诉我这个。”
“你迟早都是要知道的，我死之后，就是你来干我这个活儿了……”
“说不定这次祭祀就成了呢……”
“上天有眼的话，这种事怎么可能成？只是可惜了又要死几个人……”
“几个？祭品不是只有——”
“这里住着的人，都要死。”
老人没说的是，其实布置祭台的人也要灭口，只有他们这两个守着祭台的，才能活下来。
灌木丛后的无压抑着自己翻江倒海一般的心绪，隐忍着不让自己的呼吸紊乱，然后慢慢往山下的方向挪动
——必须、必须要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她！
这是无现在唯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