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气氛滞塞。
厄尼尔的每句话都让白景炎觉得沉重。
对方用种族绑架他的情感，却恰恰切中要害，打在他七寸上。
建立魔国复兴魔族是他的执念，晴天亦是他不愿放手的执着。
厄尼尔的可恶在于让两者成为对立的矛盾，让他厌弃喜欢的人，厌弃自己做出的选择……
他灰色的眸子里燃着冷焰，看向厄尼尔的目光如看死物。
“她不会嫁给塔斯利尔，也不会是复兴魔族的罪人。”
“我不否认峡谷一族的努力和付出，但埃米尔依旧该死！”
“无关其他，只因他对我的欺骗和冒犯！”
“而且魔族振兴并非只有一条路！”
厄尼尔青筋鼓起，用尽全身力气吼道：“但那是最快、最稳的路！”
“因为你的自私！未来会有无数魔族战士葬身战场！”
“那可都是你未来的魔国子民！”
“难道他们比不上一个人类女子？”
“还是你准备从此放弃兰泽带着魔众滚回混乱魔域？”
白景炎的胸口剧烈起伏，满眼黑雾缭绕。
如果是过去，他会愿意率领魔众退回混乱魔域，他会赞同兰泽只允许智慧化形魔兽来往。
但现在被魔念侵染的他并不甘心。
他不想放弃这片蓝天沃土，不想永远躲在黑暗里苟延残喘……
想到晴天对魔族的否定轻视，对他的拒绝冷情，他紧咬牙槽，内心越发深暗。
“不，兰泽是魔族的！我们要留在这里建立魔国！”
“哪怕是低阶魔族也必须留在这里！”
见白景炎明显被激起的血性，厄尼尔带着恶意的诡笑道：
“看来你并没有完全被情爱迷惑。”
“如果我是你，就继续沿用埃米尔的计划！让罗伦黛尔嫁给塔斯利尔成为魔国降临的祭品，一时的牺牲总好过……”
砰地一声，巨大的魔力波动在结界内震荡。
厄尼尔话没说完便睁着双眼被拍碎在地板上，只是至死他的眼里都似带着恶毒的笑意......
白景炎双手有些发抖，连带着他怀里的晴天都在颤动。
过了好一阵，他的目光才从厄尼尔紫蓝色的眼珠子上移开。
当年他送给埃米尔的两颗高阶星空兽魔核，一颗用在埃米尔身上，一颗用在厄尼尔身上。
不止是交换利益，也为了魔族多两位强者。
然而现在两人都死了，死在同一个房间里……
客厅的沙发碎得不能坐人，白景炎抱着晴天去了另一个房间。
将人安置在床上后他面色沉郁地坐到沙发上。
房间墙壁上挂着埃米尔和安茹绮很早以前的画像。画像里年轻美丽的安茹绮和看起来颇为绅士的埃米尔手挽着手，眼里满是爱意。
白景炎靠在椅背上讽刺地笑了笑，垂下的目光定在平躺的晴天身上。
“你现在应该开心才是。”
“埃米尔和厄尼尔死了，生命之泉被你收走，魔族复兴的路又曲折了几分。”
……
晴天平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脸上无喜无忧。
白景炎脸色暗了几分，“做我的人就让你那么痛苦？你的理想，你的爱恨，你的固执都去哪了？”
“你这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你用这种方式到底是惩罚我还是惩罚你自己？”
……
无言的沉默回答了一切。
晴天的意识空间混沌混乱，魂体黑洞四散为无数忽明忽暗的小星辰，暗紫闪金的迷雾充斥整个空间，混乱的记忆碎片在不同的星辰间跳跃。
哀大莫过于心死。
无论是她的抗争，她的情感，最终都并入神孽命轨。
昨夜躺在冰冷的木桌上，万念俱灰的晴天意识崩散，只留下作为神孽的天道意念。
既然无法改变，就顺其自然，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
此刻的她，是晴天，也不再是晴天，只是一段既定的程序，一段导向兰泽终结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