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这样吧，你也不要太难过，记得往家里回个电话，怎么可以让你妈都联系不上你呢！”
临走蔡队还记得梁小红母亲说过，邱波妈也联系不上女儿，所以不忘提醒她打个电话。
但是对方的眼神让他不自觉难受起来，那是一种躲避，无奈，不甘和恐惧掺杂在一起的眼神，蔡队忽然间明白了，就像很多出来打拼的孩子不爱回家一样，她不打电话主动联络恐怕不是不想家，而是自己过得不好。
说到这里，也没法再往下说了，与其劝人也只是一时开导，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是如果放下自尊和骄傲，其实孩子怎样，父母都无条件接受，所以应该常回去看看。
回到队里，双方交换了消息。现在线索统一汇合到一个人身上，也就是这个神秘的男友杨晨熹。
既然小泽已经搞到了他的住址，人也确定还在本市范围内活动，那么抓他其实是不着急的。不过蔡队想弄清楚的是，他会不会是凶手，现在只是有嫌疑，贸然抓回队里，实在是不合规矩。
正想着得凑集些证据，像邱波那样，对方才能放下防备心，甘愿配合，法医的报告就送来了。
“蔡队，花法医让我把报告交给你。那我回去了。”小李替花小雨跑了个腿，蔡队倒是好奇起来。
“你们花法医怎么自己不送，她又去酒吧了?”蔡队翻开报告，仔细看着里面的内容。
“没有，花法医这会儿应该在看书。”
看书？在蔡队印象中花小雨的确也看书，但是绝不会在刚验完尸时看书吖，马上去酒吧才是她的性格，蔡队心里画起了魂儿。
报告中提到这次的尸块断端和上次一样，非常平整，一气呵成，没有反复用刀的痕迹，这对于普通的刀具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蔡队看到这就有点看不太懂，于是他果断来找花小雨。
还没走到法医室门口，花小雨就先开了口，“比我预计的时间要早了30秒。”
“原来你料到了我会来请教，所以没有去酒吧，看书只是打掩护吖？！”
“哈哈，别说的这么难听，看书就是看书呗，多看点儿终究是有好处的。
说吧，啥地方没说明白？”注意这个地方花小雨用到的是“没说明白”，特意强调自己的问题，给足了蔡队尊重和面子。平时打打闹闹的都是大家排遣工作压力的一种方式，而真正优秀的人总是惺惺相惜，互相欣赏的。
“报告里面提到的所用刀具几乎不可能是普通刀具是什么意思？”
花小雨微微一笑，似乎蔡队的问题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其实上一次手臂的尸块我就有这种感觉，但是由于手臂比较细，一般的刀打磨够快的话，凶手足够用力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像呈现给我们的那样，断面比较整齐漂亮。我记得自己和你说过，将尸体冻起来切割，会比较方便切割。
但是这次不同，尸块是死者的左腿。而大腿的部分是人身上骨头还有肉最厚的地方，即便凶手再有力量，刀再锋利，也无法抵抗来自肌肉和骨头的阻力。
如果想达到从进刀到出刀断口的位置整齐划一，就意味着凶手要根据阻力的不同，随时调整自己的下刀力度……我说明白了吗？”
蔡队似懂非懂，看看解剖台上的尸块，又看看花小雨，试探性地说出自己的理解:“就是说，只有力度和锋利的刀具是不够的，因为切东西是有阻力的，但是这尸块的断口从上到下看不出任何不平整或是卡壳的地方，所以下刀这方面也要做出调整，否则一整个下来不会如此丝滑！”
花小雨满意地点头，“还得是蔡队，我还以为我要解释很多次，想不到你一次就明白了。”
蔡队明显还沉浸在刚刚的话题里，“那为什么第一次尸块没发现呢？”“因为第一次尸块是胳膊，要比腿细很多，阻力的影响没那么大。而且第一次尸体被冻着切割，本身外层的冰也会抵消掉一部分的力量不均，我就没有在意。”
“那普通的刀具办不到的话，什么刀具才可以呢？”
“电锯，通电下的刀头飞速旋转，削铁如泥，来自大腿骨和肌肉的阻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电锯惊魂里的电锯？”
“那都什么年代了，虽然一般人家里是没有，不过电锯已经在很多行业普遍存在了。”
解剖工具又把大家拉回到了对凶手职业的关注之上。以前是因为凶手用刀利落，处理尸块得当，让花小雨怀疑他有可能是医生或是厨师一类与庖丁解牛有关的职业，不过如果有电锯的加入，似乎对凶手的手法要求没那么高了。只要有电锯在手，给上电，毫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甚至也可以完成分尸这种看似很艰巨的工作。
“那凶手的职业就有几个可能了，比如厨师，或者卖肉制品的，因为有那种电动的刨肉机器，想切割尸体也不在话下，而且卖肉的还有冰柜。再有做电工的，也有电锯，也满足切割尸体的条件。
太感谢你了，花法医，接下来的嫌疑人就有一定的职业划定了，比起大海捞针要好太多。”
“你呀，每次都不看完报告，这还不是全部，我报告里有写到。我在检测尸块时发现一个很特别的现象。
我们法医要在尸块上取材，就是取一片肉下来，制备组织切片，就得用到生理盐水……”
蔡队这个地方居然可以插上话，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就像上生物实验课时，在显微镜下观察洋葱细胞吗？”
“对，就和那个很类似。生理盐水可以起到润色细胞，同时提高清晰度的作用。但是奇怪的事情出现了，我竟然在显微镜视野里看到了少许油滴。
刚开始我没多想，但是当看完以后，想要拿走盖玻片时，我竟发现上面的确浮着一层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