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持着这个诡异的动作不敢动弹半分，因为僵硬着嘴唇，感觉口水都快要流了出来，可是我又不敢吸回去。
还好天色已晚，司机并没有心思关注车厢后面发生了什么。
刚这么想完，前座的司机却忽然来了一句：“两位去哪啊？”
姜别辞压制着声音，用尽量正常的声音说道万隆酒店，司机揶揄的笑了一下，瞟了一眼后视镜，在看到姜别辞已经解开了衣服之后，大惊失色的说。
“哎两位，你们注点意啊，别在我车上乱来！我给你们开快点就是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司机咕咕哝哝的，我真的生怕姜别辞的拳头梅开二度，但现在姜别辞显然没有那样的心思，只是对我说了一句。
“抱着我。”
“哦……”
我听话的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就像是抱了一块燃烧的火炭一样，令我意外的是，当我抱着他的那一刻，姜别辞似乎平息下来不少，好像他需要的只是一个亲密的拥抱。
可是这样，真的不会加重情况的严重程度吗？
我们还要回酒店共处一室，会不会……
我的心脏后知后觉的突突的跳动，但是我相信，我相信姜别辞是那种具有绝对理性的人，就算是被人算计，他也绝对不会做出酒后乱x的行为，毕竟天亮以后大家还要正常见面。
所以，他现在应该只是一定程度上的望梅止渴。
如此想着，我的眼睛却不敢乱瞟，怕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于是闭上了眼睛。
然而眼皮一盖上，就像是栓了秤砣一样，很难再睁开。
困意来袭，加上酒精的弥漫，我紧绷而防备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眼皮不停的打架，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身份悬殊了。
脸往旁边一歪，然后一碰一碰，由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最后变得整张脸都大大方方严丝合缝的贴在姜别辞的皮肤上，安心的保持着躺倒的姿势。
姜别辞没有说话，只是仿若无意识般用手指梳理着我的头发，他的指尖修长，也是那样小心翼翼有一下没一下的谨慎而亲昵的触碰着，我只感觉被他的手指碰到的头皮都在颤栗，紧紧的绷在一起，最后猛地放松。
那种感觉，就像是按压了许久的血管，突然通血一般，每个细胞酥，麻，又畅快。
不知道小动物被人抚摸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可，也只有小动物放心主人的时候，才能不毛骨悚然而是享受主人的抚摸，所以我这是，完全信任姜别辞的表现吗。
“姜总，我困，坚持不住了……到了……叫我……”我无法想那么多，只是依据本能开口道，于是又忘了助理的准则，先不负责任的会周公去了。
姜别辞依旧没有说话，面对彻底闭上眼睛的我，他的手却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粗糙温热的拇指不停的在我的眉弓上滑来滑去。
然后是眼尾，鼻子，最后是嘴角，唇心，在我意识变做空白前，他的手指就这么柔和的在我的唇心流连。
指纹轻轻刮过，居然莫名的让人安心，甚至想要更加的蹭一蹭，紧紧相靠。
只是当时不明白，原来那种其妙的感觉，就是古人所说的耳鬓厮磨，会让人有一种巢穴般的归属感。
以至于我这一觉睡的无比踏实。
没有任何焦虑，没有任何的担忧，更没有任何的恐惧。
不知道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间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震动，嗡嗡嗡的弄得我耳朵痒，我难受的移动了着脸，险些从姜别辞的身上滑下去，他就一只手托着我的头，然后拿出了手机，喂了一声。
对面传来女人的崩溃的哭声，我努力的想要听清，却又懒懒的不想彻底清醒过来，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了一句什么救救我。
姜别辞的声音蓦地变冷，说了一句，我马上回去，就挂了电话，对司机说了一句。
“去云墅。”
云墅？我们怎么忽然要回家了，难道那个声音是……封潇潇？！
我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但姜别辞并没有察觉到我醒了，他只是用手搂住我的肩膀，将我如同母亲抱小孩一般的姿势一样紧紧的搂在胸前，用手轻轻拨了拨我额头前的头发。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说道。
“商离，我是一个讨厌将自己处于危险之中的人，可是事情好像越来越无法按照我的规划去走了。 ”
然后，他将下巴搭在了我的头顶上。
手指轻轻的捋着我的发丝，声音醇厚如梵音一样降落：“你……到底是商离，还是零幺七……”
我感觉到我的皮肤上忽然间生出了许多细腻的疙瘩，就像是过了电流一般而汗毛直立，我确认我人生历数到现在，绝对没有记忆断层的时候，因为痛苦总是令人格外的深刻。
所以我绝对不可能是另外一个人，有另外一个身份，那个弄混的人，是他们。
可也不至于到一模一样分不清楚两个人的地步，否则阿蛛，李陵玉他们在一开始就会认错我。
那么这个零幺七，究竟是谁呢？她会不会是姜别辞的另一个前任？所以我和姜别辞才会相遇，才会相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未免也太讽刺了，我接连被两个人当做替身，从来没有以自己的面貌存在过，难道我就如此缺乏个性吗？
忽然间，所有的温暖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如果对我的好是为了寄托对另一个人的遗憾的话，那这样的好，我宁愿不要。
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醒过来，醒过来又要说些什么，可不醒来，又如芒在背。
最后，终于在司机一个转弯的时候，我蓦然从姜别辞的怀抱里弹起，然后宛若羞涩的立马坐到了一边，姜别辞看着自己空下去的手，那一刻的表情有些怅然若失。
我想是大家的酒都醒了。互相明白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想。我是商离，不美好的商离，我不是零幺七。
“姜总，真不好意思，我喝多了……你还好吗？”我的舌头还是有点打直，坐起来后，我就靠着座椅，盯着自己的脚面发呆醒酒。
“好多了。”说着，姜别辞开始系自己的纽扣，但是怎么系也系不好，一方面是因为手上的动作迟钝了，另一方面是因为扣子掉了一地。
我知道我们马上要回云墅了。
于是我侧面提醒着他：“刘力扬在那杯酒里下药了，阿蛛的人看见了，我没想到你会喝……”
姜别辞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所以他的注意力不在这杯酒的问题上，而是扭头看向我，说：“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给你下药？”
我摇头。
“因为他想把你送给安董，觉得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我总不会依旧舍不得放你。明里只是一场男女关系，实际上心理上的战术已经开始了，这意味着他们想要试探我，是否愿意被抢走自己喜欢的东西，是否愿意让出自己的蛋糕，而我能让到什么样的地步。”
我的脑子浑浑的，在生意场上的确如此，这样的试探，换一个词叫做摸底，如果底牌被摸明了，那自己就完全被人掌控在手中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喝下去？”这是我不解的地方，以姜别辞的智慧，他完全可以想办法化解。
而且，这已经是刘力扬第二次使用这样卑鄙的手段了，他那么明目张胆，保不齐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我的身体不是很好，一直以来，都在戒欲，刚刚我会如此失态，是药效引起了……渴肤症。”
姜别辞顿顿，压了一下喉头，看到他青筋隆起的手臂，我知道他并没有缓解，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他不得不压制。
“渴肤症？”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词。
姜别辞点点头。
“一种心理疾病。”
姜别辞说的非常习以为常的模样，仿佛病在他这里已经是一个老朋友了那样。
他轻挽唇边。
忽的转眸看向我。
“我之所以喝下那杯酒，就是要告诉他，想动我的人，我不惜抵上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