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顿了一下，含着筷子，垂下了眼睛，没有说话，但是感觉耳朵在迅速的变烫。
而姜别辞，就像是说了一句早上好那样的平淡，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总之一顿饭，吃的安静又缓慢，全程，姜别辞都在正襟危坐的看他手里的报纸，等吃完饭后，我主动说。
“姜总，我来收拾。”
姜别辞嗯了一声就放下手里的报纸离开了。
我收拾好桌子，准备把他的报纸叠起来放到旁边的餐边抽屉里，结果叠的时候居然发现这份报纸是好久以前的了，姜别辞应该早就度读过了才对。
所以他刚刚……在看什么？
难道是在装蒜？
回忆起方才姜别辞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的脸颊不自觉的鼓起，等到我意识到的时候，肌肉都已经笑得发酸了。
我立马揉了揉脸颊，赶走奇奇怪怪的感觉，开始收拾碗筷。
结果刚收拾完，姜别辞便从楼上走了下来。
此时他换了一身比较休闲松荡的烟灰色套装，衬托的他的双腿更加修长，仿佛一棵带雪的松树，散发着清冷的木香，令人精神一振。
“今天给姜湛洗澡了吗？”
“没。”我刚刚才稍事放松的心情，立马又紧绷了起来，警惕的看着他。
姜别辞接收到了我的眼神后，懒懒的扫了我一眼，然后说道：“今天我给他洗。”我闻言，惊喜的瞪大了眼睛，以为姜别辞这是看到我的求助后，心软了，谁料，他下一句却是：“仅此一次。”
说完，他就略过我的身边，去了姜湛的地下室。
我立马又挂上了苦瓜脸，只希望姜湛不是那种喜欢洗澡的主，能让我拖到陈嫂回来的那一天。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地下室忽然传来了姜湛惊恐的声音。
“魔鬼，魔鬼。救命，宝宝救命！”
在姜湛的惊恐中，姜别辞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与无奈。
“阿湛，我是哥哥……”
“魔鬼，魔鬼！”
姜湛继续的嘶吼着，我甚至听到地下室的东西被撞倒的声音，还有姜湛用东西砸姜别辞的声音。
“走开！走开！”
他的声音变得像尖叫一样，听着很揪心，要不是我心里清楚姜别辞是最不会害姜湛的人，我真的会忍不住下去保护姜湛。
我感到可疑，为什么姜湛会对姜别辞有这么大的反应，甚至比面对韩柳蓉的反应还要大。
而且根据姜别辞上次说的姜湛越来越不喜欢亲近他来判断，姜湛之前对姜别辞应该不是这么抗拒的态度的。
地下室传来姜湛的呜呜声，然后逐渐的弱小下去，我莫名有点害怕，朝地下室的门靠了过去，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就听到姜别辞宛若自言自语般的喃喃。
“你是……想起来了么……”
然后，就没有一点动静了，我想起他让陆邺镇定下来的办法，心中骇然，姜别辞这是给姜湛打了镇定剂吗？
我连忙走开了，以防姜别辞突然上来之后发现我在偷听，可是我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如果现在就去房间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但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只好回到客厅。
腾出时间玩了一会手机，我给吴悠悠发出去了好多条信息，可是都石沉大海。
我和她也没什么共同好友，因为同事是冤家，我那时候业绩好，又受秦爷的‘重视’，再加上万玲时常在背地里抹黑我，所以我在多宝路，没什么同等级的朋友，这时候自然也不能找人帮忙注意一下吴悠悠的心理状态。
唯一能求助的人似乎只有姜别辞，但这种事情，对他一个总经理来说，又不合适，更何况吴悠悠说不定会生气我将她的状态告诉了姜别辞，让她在领导面前有损形象。
最后思来想去，也只好什么都不说了，只是给吴悠悠发去了一条信息。
‘悠悠，无论怎么样，都不要做伤害自己的傻事，好吗？’
我之所以这么说，因为对于我们的环境来说，想要堕落，不过是一念之间，做傻事永远比做正确的事要容易的多得多。
我怕，怕吴悠悠会因为不甘，变成第二个万玲，我不想再失去一个朋友，我失去不起了。
可我，亦没有强制她人人生的权利啊，我一个还欠帐的人，我又有什么资格用自己的逻辑去引导他人呢，即便我心里一直坚定的相信我走的是长久之策，可在绝对现实面前，我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就在我发出最后一条信息的时候，咔哒一声，姜别辞开门上来了，他的上衣已经被完全打湿，棉麻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着曲线，我惊吓的立马闪开了目光。
但还是硬着头皮出声：“姜总，你洗好了？”
“嗯。”
“大工程哈。”
姜别辞并没有理会我的没话找话，而是朝沙发走了过来直接坐在了我的身旁，然后打开了电视。
空荡荡的房子有了电视的声音，顿时少了很多空寂感。
姜别辞家的沙发很大，但是他却坐的离我很近，只有三个拳头的距离，别墅里的灯被姜别辞用遥控关闭，只有面前的电视亮着荧光，昏暗的光线下，就像我们彼此挤在一起的一样。
我有点不习惯，可想要往旁边移又显得太过刻意。
我想提醒姜别辞要不然先去把衣服换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和他在一起，总是欲言又止的，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那种气氛类似于尴尬，又像是……紧张？有点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里的感觉，让人坐立难安。
他平常不也没有看电视的习惯吗？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大家都刷短视频，谁还看电视呢？而且他昨晚都没睡，今天不困吗？
我偷偷的用眼角瞟了一眼姜别辞，只见他竟然很认真的看着电视屏幕，没有一点倦色，我也只好不煞风景，配合的一起跟他看电视。
没想到电视里演的是一部古偶，全程工业糖精的齁人，而姜别辞居然没有一点不耐烦，甚至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将胳膊搭在沙发背上，然后手背抵着半个侧脸那样的，一脸认真的看着。
见他靠在了沙发上，我特别怕他身后的目光会打量在我身上，万一看到一些不雅观的东西就不好了，比如我的头发有头皮屑怎么办，耳朵没有清理干净怎么办，后脖子前倾含胸驼背没形象怎么办？
于是我也身子往后一靠，将自己的侧脸和他放在同一水平线上，这样我能用余光看到他眼神的方向，会比较有安全感。
放下心后，我才开始专心的看起电视来，欣赏一下姜别辞的品味，结果看着看着，我居然从一开始的心不在焉，甚至是鄙视这种烂剧的态度，变得越看越觉得有意思，甚至还跟着男女主一起心里冒粉红泡泡。
这种感觉，让我回忆起上学的时候，每次趁着吃饭的时间，在食堂里偷偷看偶像剧的时光。
那时候，我对未来的生活，甚至是爱情都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直到后来我的人生成了定数，变得现实丑恶，这种幻想也被伤的体无完肤，它就像一个不安分的因子被社会的鞭子狠狠抽打，于是它逃了，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
从小到大，和家人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看同一部喜欢的电视，这样的场景几乎没有。
首先我没有看电视的资格，其次，遥控器永远都无法在我的手里，后来搬到奶奶家，奶奶喜欢听戏，而且我也没有和她亲密到可以坐在一起看着毫无营养的电视剧，却不觉得无聊。
是的，这也是为什么我总是挂着笑脸，满身能量的出现在奶奶以及陆邺面前，因为气氛一沉默下来，我们之间感情寡淡的真相，仿佛就被瞬间剥开了。
但很神奇的是，姜别辞也没有说话，可坐在他的身边，我却越来越自然，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我甚至把脚也放上了沙发，然后抱着膝盖，看着电视。
渐渐的内心也不烦躁了，即便能清晰的感受着时间流逝，却不会觉得焦虑，内心竟然在一部烂的不能再烂的剧面前，感觉到了愉悦。
结果就在这时，电视里的女主角却在一个石头的作用下绊倒了，然后和男主嘴对嘴起来。
男主情难自己的回吻了女主，两个人吻的热切，镜头不断拉近，我看到男主角的舌在女主角的口里拼命勾缠，甚至有涎水拉出了银丝，总而言之，吻的特别特别……色！
我立马尴尬的火烧火燎，眼神不知道该往哪放，移开里装纯，不移开实在是没眼看，正在我想要不要运用厕所战术，去上厕所的时候。
忽然。
姜别辞的脑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