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队伍尽头是两个大桶。
里面的菜跟大乱炖似的，青菜萝卜混合着零星的肉沫，再配上干巴巴的米饭，这就是改造所提供的饭菜。
何也端着餐盘随便找了个角落蹲着，戳了戳毫无热度的米饭，叹气。
“我好饿！”
“在这里待着最让我难过的不是每天要被那些丑东西折磨。”
“而是没有好吃的食物！！”
“这不是食物吗？”系统110不解。
在它的认知里，人类的食物是提供动力和能量的来源，就跟它们系统需要任务完成后的奖励一样。
何也面如菜色。
“美食是有灵魂的，它可以是随手摘下，被清炒的蔬菜瓜果，也可以是精挑细选后烹饪的佳肴，但偏偏不该是这样。”
白菜叶子，土豆泥，配着瞧不出荤腥的肉沫。
简直糟蹋食物！
殷朵乐呵呵跑过来朝何也伸手：“哥哥，猜猜我手里有什么？”
看见殷朵手臂上异常突兀的淤青，何也眼神一凛，眸底划过一丝寒霜，这么小的孩子都敢伤害，真是一群畜牲。
察觉到他情绪的系统110劝慰：“你别生气，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设法把这里捣毁，怎么样？”
何也平复着心情：“看看江池那狗东西发现我的踪迹了没。”
“还没有，不过他已经发现是你妈妈搞得鬼，想来他找过来是迟早的事。”
“呵。”何也冷笑：“算算时间，都一个月了，真的是太慢了啊……”
系统110试探道：“那——”
“嗯，去吧。”
一切在不言之中。
最终，何也只是叼着筷子佯装歪头思考：“花？”
“错了。”
殷朵摇摇头。
眼睛弯成月牙。
“那是什么？”何也装作好奇的问。
殷朵张开手，一只通体蓝色蝴蝶飞了出来，扑棱扑棱翅膀落在何也鼻尖，看见这一幕，殷朵咯咯咯笑得更灿烂了。
两人玩闹的中途院长几人走过来。
何也下意识的低垂着脑袋，嘴角的笑容也消散，他拉着殷朵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条件反射似的抖动。
院长粗短的眉毛微扬。
用他那绿豆似的，冒着凶光的眼睛狠厉的看着他们：“你们不知道在这里是不能交头接耳的吗？”
说话间，院长脸上的肥肉都跟着抖动起来，更显狰狞。
何也很想掏掏耳朵问一句。
“干卿何事？”
可他不能。
面对院长以及他身后手持电棍的两人，他选择了沉默，殷朵脸上也没有了笑容，眼睛含着泪水，求助的目光落在何也身上。
“把她带走。”
院长的手指向小姑娘。
“哥哥救我！”
殷朵害怕极了，她是因为性格顽皮才家里人被送进来改造的，这几天，她一直被关在黑漆漆的笼子里，他们不让她吃饱饭，还总是揍她。
好疼好疼。
她哭着喊爸爸，喊妈妈。
可没有人能听见。
好不容易能出来，殷朵以为自己能回家，可爸爸妈妈并没有没来，她抓了蝴蝶送给漂亮哥哥，哥哥果然如她所料笑了。
可看见这些人以后。
笑容就没了。
“你们放开她！”
何也第一次对院长他们的行为表示抗拒，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他安抚的拍拍小姑娘的脑袋，眼神坚定的拦在她身前。
“这才刚放你出来，就又有胆子跟我们叫嚣了？看来我给你治疗的力度还是不够啊，去，把他们给我分开。”
院长阴沉着脸示意。
何也抱起殷朵冲进人群：“大家一起反抗啊，我们逃离这里！”
“……”
其他人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自顾自的吃着手里的食物，每一个人的目光都死气沉沉，他们如同空有躯体的木偶，对外界的任何动静都起不了反应。
何也心凉了大半截。
“哥哥。”
殷朵哭泣着。
身后两个人很快冲上前来：“跑啊，继续跑啊你！”
“呃——”
棍子抡起，砸在何也的腿上，他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膝盖被地上的泥沙蹭破大片的皮，火辣辣的疼痛蔓延。
这还不是最痛的。
被砸到的小腿早已高高肿起，何也试图用力站起来，但他很快便发现，自己小腿的骨头已经断了，他很想哀嚎，可怀里抱着的殷朵早已哭的不成样子。
不行。
他不能放弃抵抗。
殷朵太小了，如果这一次他要是不继续护着的话，肯定会后悔，何也一点也不想看见小姑娘脸上灿烂明媚的笑容消失。
他希望小姑娘一直开开心心的。
正如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在院长的治疗下，何也已经很少想起江池，可这一次，他想着或许逃不掉了。
何也害怕自己真的成为一个疯子。
他眼角淌过一滴眼泪。
阿池啊。
或许，我真的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哥哥吧。
阿池，希望还能见到你。
你的问题，我或许可以给出答案了。
只是会不会太迟了？
“砰砰砰！”
何也被人当头一棒，砸倒在地，他彻底昏死过去。
“哥哥！”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他听见小姑娘的尖叫哭泣。
“你们住手，哥哥你别睡……”
殷朵跪在地上，拼命的捂着何也淌血的额头，她呼喊着，声音沙哑，一双小手被鲜血染红，抽泣声从她的嘴里溢出。
看着何也倒下地上没了动静，院长心头咯噔一下。
他朝其中一人示意。
“过去看看死了没。”
那人领会后蹲下身子，随意的给何也探了探呼吸和脉搏。
“还活着。”
听到这样的回答，院长扬了扬手舒了一口气：“把人丢进禁闭室关着，等他醒了再跟他算账！”
“你们救救他！”
殷朵双手合十，祈求般的搓着：“求求你们救救哥哥，他的脑袋出血了，真的会死的！”
其中一人看见小姑娘哭哭啼啼的样子反而笑起来，手里的棍子花里胡哨的转了几圈，才乐呵呵的说着：“哈哈，他命贱着呢，死不了。”
说着他抬腿给了昏睡中的何也一脚。
另一人也附和：“可不是嘛，听说他这种人最耐折腾。”
哪怕明明何也的脸色苍白如鬼，连呼吸时胸膛的起伏都微不可见，这些人也没有要治病救人的意思。
他们拖着何也。
把他随意的往屋子里一丢。
跟垃圾一样，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