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疏的内心一直很矛盾，她应该是恨他的吧？但是看见他现在这样虚弱又狼狈的样子却无法置之不理。
这次玉疏帮了他，只是希望他不要找师父的麻烦，毕竟医馆还需要经营下去。
“如果没问题的话，明天小侯爷就能下山了。”玉疏往他嘴里一口接一口地塞着馒头。
秦吾谊的确是饿了，好几次差点咬到她的手指。
看她接下去没什么动作，秦吾谊忍不住问道：“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玉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没有，小侯爷希望我说什么呢？”
秦吾谊身子靠在洞壁上，呲牙咧嘴地忍受着疼痛：“你想要什么？你救了我的命，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玉疏放下手中的馒头，看着面前充满着傲气的秦小侯爷：“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我吗？”
“嗯，你说。”秦吾谊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虽是低贱的丫鬟，但若她提出以妾的名义进侯门他也会答应，他知道救命之恩是无以回报的。
她这般身份原本是连侯门妾也做不了的。她不就是这个目的吗？现在她可以如愿以偿了。
玉疏在地上抓了把泥土，然后松开，将沾满泥土和灰尘的手伸到他的面前：“帮我舔干净。”
“你说什么？！”秦吾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居然要他做这种事情，像狗一样舔她的手吗？
“小侯爷言而无信吗？”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吗？”秦吾谊强压着愤怒质问道。
“意义？我只是将你撒在我身上的灰土还给你而已。”玉疏抬起眼睛，认真地直视着面前这个侮辱过自己的男人，“我只是想让小侯爷你知道，身份这个东西是最虚的，这不是你拿来践踏别人的凭据。”
昨晚照顾他一夜，玉疏也想了很多，有时候命运真是神奇，原本高高在上视玉疏为无物的秦小侯爷的命却在玉疏的手里。
她也逐渐理解师父提过的平等是什么意思，人在死亡面前就是平等的，没有谁可以例外。
秦吾谊气愤地看着面前正在羞辱自己的玉疏，他的确是小看她了。她到底想干什么？放着侯门妾不做也要让他难堪吗？
看着直视他的玉疏，秦吾谊觉得身份和地位仿佛反转了一般，之前的她明明连头都不敢抬，现在却这般无法猜透。但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理应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你别后悔。”秦吾谊拉住玉疏的手腕，将原本就伸到他面前的手更靠近自己。
他真的照着玉疏说的话做了，他柔软的舌头划过她的手掌，手背，舔舐着那些沙砾，灰尘，泥土，这些原本只会出现在他脚下的东西。
玉疏感觉到一阵心痒，似乎有些不太对，秦吾谊抬眼看了她一眼，舌头触碰到了她的指缝，他突然含住了玉疏的食指。
这动作明明就很普通，为什么玉疏会不自觉地脸红起来，他的目光仿佛带着火一般，灼烧着玉疏的心。
他真的长得很俊，是玉疏见过的男孩子里面最好看的，但他也是玉疏见过最差劲的。
是时候划清界限了。
“够了。”玉疏抽回了手，食指从他湿滑的嘴里抽了出来，“可以了。”
秦吾谊呸了一下将嘴里的泥沙吐了出来，然后不悦地将头撇向一边。
他居然真的在舔一个女婢的肮脏的手，这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污点了吧。
看着面前生气的秦小侯爷，玉疏低下头却开始整理东西。
秦吾谊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他现在是真猜不出这个丫鬟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小侯爷，咱们两清了。希望您能恪守职志，保家卫国。”玉疏背起小布包站了起来，顺便将馒头和水留给了他，“这些留给您，我们就此别过。”
玉疏自顾自地说完，就像和过去那些事做个真正的告别一般。他带给她的伤痛这辈子也不会消失，但日子总要过下去，玉疏也找到了自己努力的方向，之后只会越来越好吧。
她走出山洞，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已经不害怕了，看着秦小侯爷这个加害于她的人，她已经能够好好说话不再畏首畏尾了。
师父和师兄还在等着她，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秦吾谊的心里不爽到了极点，先是羞辱他，然后自说自话地走了，两清？她以为这是她说了算的吗？她想得真简单。
看着她义无反顾的背影，秦吾谊也只能看着她离去，现在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根本无法阻止她离开。
而且最主要的还是重伤他的那个叛徒，要不是被自己人给骗了，他这般武功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城外的难民营地越来越少，根据朝廷的诏令，沂州城必须接纳附近的难民入城。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玉疏，感觉你这两天心情很好啊。”二师兄推着草药来到玉疏的身边。
玉疏蹲在炉子面前，用扇子扇着炉子里的火，听到二师兄的话，她笑着抬起头说道：“有师父和师兄们在身边，怎么会不开心呢。”
“哈哈哈，开心就好。师父还担心你呢。”二师兄爽朗地笑着，推着车去师父的身边。
在那之后，玉疏有回过那个小山洞，里面已经没有了小侯爷的身影，只留下了一些染血的布块。
玉疏看着火炉里的火愣了神，感觉之前的事真的就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
“姐姐，药开了。”站在玉疏身后的小孩用幼稚的声音说道。
“啊。”玉疏赶紧拿起药壶盖，但陶土盖子却很烫。
刘英荐听见了玉疏的喊叫，立马放下手里的木头来到她的身边，关心道：“裘姑娘，有没有烫伤？”
他原本想拿起玉疏的手查看，但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他的手只能悬在半空。
“没事，我去溪边凉下就行。”玉疏有些尴尬，她知道刘二哥的心思。
刘英荐看着笑盈盈的玉疏，觉得她可能就是害羞才避开他：“我来看着火，你去吧。”
“谢谢刘二哥。”玉疏赶紧往溪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