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离婚啊？”小可缓了片刻，方才问出自己的疑问。
范大鹅却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你大伯，哦，吴小豹爹娘吵架动了手什么的。”
家暴？
这就难怪了。
都说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一旦动手，之后就会重犯，不用期待还能改过的。
小可淡定了：“既如此，离了也好。”
哪怕是到了21世纪，对于家暴，离婚（分手）也是唯一的办法。甚至，她不止一次在网上看到，哪怕离婚（分手）也无法摆脱家暴的阴影，甚至为了报复动手杀人造成重大刑事案件的都有。
“呃，他爹娘离了婚，吴小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范大鹅有些不理解好朋友的态度。
小可却摆摆手道：“吴小豹爹娘吵架动手，吴小豹在这种家庭中生活，肯定很难过。与其如此，还不如他爹娘离婚。”
范大鹅却仍旧无法接受：“可他爹娘离了婚，吴小豹就只能有爹或者只能有娘了。”
小可点点头，夫妻离异受伤害最深的确实孩子，这个问题，哪怕再过几十年也是无解的。
但，小可还是认为，与其生活在夫妻关系紧张、天天争吵的环境中，还不如单亲家庭。当然，是那种负责人的父亲或者母亲。
小可又想到吴小豹吃不上饭，又饿又冻生病的事情。她怀疑，吴小豹跟着胡彩霞，真的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吗？
不论如何，吴家大房夫妻俩闹离婚，她们两个小孩子管不了，身为他们孩子的吴小豹也没有办法。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两个小姑娘都没了笑容，范大鹅喝野菊花茶都觉得没那么甜了。
还是小可转了话题，问大鹅什么时候再来跟着学习，范大鹅才重新提起精神来：“我明儿就过来行吗？我回家就和我爹娘说。”
送走范大鹅，小可进了王绣和赵莉住的东屋。
两人已经洗漱完，准备休息了，看小可挑帘子进来，赵莉笑着问：“大鹅走了？时间不早了，快去洗漱睡觉吧。”
小可点点头，却走过去，挨着王绣坐下。
王绣和赵莉对视一眼，笑着问：“这是咋了？哪里不松缓了？”
小可摇摇头，道：“大鹅说，吴小豹爸妈要离婚。”
这话一出，王绣和赵莉也很惊讶。
因为她们家新丧，除了回了趟王家庙，王绣赵莉都没往其他人家去。其他人避讳，也没有登门打扰，她们还真没听说吴老大家两口子的事儿。
小可也不知道太多，丢下这个重磅消息，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王绣和赵莉却忍不住感叹，吴老大两口子离婚，小豹那孩子就真可怜了。
至于吴龙和吴虎两兄弟，见天四邻八村地窜，和其他大队的地痞二流子混到了一处，已经走了邪路，爹娘离婚他们大概也不上心了。
只有小豹那孩子，脑子好使，也知道用功了，期末考试成绩还不错……
王绣毕竟是奶奶，真心疼了那孩子一场，想想吴小豹被那俩爹娘给耽误了，还真是可惜的很。
第二天初六，过年的忌讳都不讲究了，王绣一早吃饭就想去找范老太唠唠，细问一下吴老大家的事儿，没想到，范老太比她的性子还急，没等吴家吃完早饭，范老太就跟着小孙女大鹅一起过来了。
范大鹅背着书包，一副乖乖上学的好学生模样，但进门就给小可使眼色，又拍自己的书包，小可就知道，她书包里带的肯定不止是书本。
小可快速地扒完饭，跑到西屋一看，范大鹅已经把她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了炕桌上：居然是几根猪尾巴。
范大鹅笑眯眯道：“我记得你爱啃骨头，特意给你带的。”
“你去哪里弄了这么多猪尾巴？”小可一边问，一边拿了猪尾巴去厨房，用刀把猪尾巴切成段又端了回来，捏着一截慢慢啃。
这东西像鸭脖，都是活肉，而且，猪尾巴的皮肉更紧实，没有鸭肉的腥气，所以小可觉得比鸭脖更香更好吃。
范大鹅捏了桌上的花生剥着吃，一边笑嘻嘻道：“你不知道吧，我姨夫是屠宰场的。平常他们也没这么多，还是过年杀猪多，我姨夫才攒了十几条当下酒菜的，被我要了这些来，心疼的他不行。”
听她这么说，小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年月不是21世纪，没有大规模养殖场、屠宰场，哪怕公社的屠宰场，一天也杀不了几头猪，猪尾巴猪蹄子这些零碎儿也少，猪蹄还有饭店会做，猪尾巴这种，几乎都是屠宰场的职工给内部消化了，根本不会对外销售。
好朋友记得自己爱吃，小可很感动。但想到抢了人家的下酒菜，她又有些过意不去。琢磨一回，去仓房拿了些五香花生米和麻辣花生米，包了两包给了范大鹅：“你们自己留一包，再给你姨夫一包。”
范大鹅也不客气，接过去装进书包，还笑嘻嘻道：“你给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我姨夫吃了，说不定还想吃，到时候就让他拿猪尾巴来换。”
“我看行。”
说完，两个小姑娘相对着嘿嘿笑起来。
范老太是带了针线过来的，她和王绣在东屋说话做针线，范大鹅跟着小可和保军在西屋学习，临近晌午，范大鹅的辅导课上完，祖孙俩才一起告辞回去。
然后，小可就从王绣口中得到了更详细的消息：吴老大家几次作死，连赔钱加罚款，借了一屁股债。队里发的粮食也少，根本不够吃。
眼看着过年了，吴老大家却眼看着要断粮，吴龙吴虎两个白日不着家，晚上回来就要吃要喝，没有还发脾气，吴老大就埋怨是胡彩霞把两个儿子惯坏了，胡彩霞不甘示弱，骂吴老大自己不做人，然后就打起来了。
吴龙吴虎根本不管，扭头就走了。
吴老大打了胡彩霞，打的还挺狠，胡彩霞在炕上躺了三天，吴老大也不管，都是吴小豹做饭照看，初一那天，胡彩霞爬起来，带着吴小豹走了。
都说是她回了娘家。
而离婚竟然是吴老大嚷嚷的，说胡彩霞个好吃懒做的婆娘，他不要了，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