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泪眼婆娑，扯着嗓子大喊：“我不要签卖身契，我不要离开爹爹娘亲和奶奶！哇啊啊啊啊——”
院子外头的宋楠：……
你们仨，敢不敢说话声音小一点？我在院墙外面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这三个小家伙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啊！
院子里，虎头这一嚎把两桌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了。
三个娃娃说的内容他们可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宋屠夫一家子人也不好掺和别人家的事，而宋大有和小麻氏欲言又止的看着麻婶。
见还没让说话，宋浩给二狗一个眼神。
二狗迅速起身，拍着虎头的背示意：“没事虎头，你只要识字了别人就骗不了你，没准还能想耗子哥小叔一样考个秀才，就算不成，跟我一起当账房先生去！”
宋浩点头：“对啊对啊，我奶说了，多识字，以后娶媳妇都好娶。”
一墙之隔的宋楠：娘说过这话？
不管方佩兰说没说过，反正宋浩说出口后，她就是说过了。
二狗手推了虎头一把，虎头迅速起身到麻婶身边去。
“奶，我、我想跟二狗他们一起读书……”
“我不想被拐子拐走，我也不想长大后娶不到媳妇……”
麻婶双手僵硬的吃着饭，看了看身旁一直在哭的糟心玩意，心里直叹气。
这小兔崽子，自己有说不给他读书吗？
大晚上喊那两个家伙来演这一出，真的是糟心啊！
三个小东西说话的时候也不知道遮掩一下，声音大的怕是隔壁院子都听得到，三个人说两句还往她这里瞅两眼，当她眼瞎不成？
麻婶一个白眼给孙子：“拐子拐人还跟你签字？你看你爹大字不识几个不也娶到媳妇了？”
完了。
他奶说这话，是真的不给他读书了。
虎头越想越伤心，原本的假哭都变成了真哭，眼泪珠子一个劲往端着的碗里流。
他，他是真的想读书识字啊！
刚才在那学堂外头，听到里面和自己一样大的人对着院子里的人喊夫子，他就想着自己在里头会怎么样。
没想到他压根没机会……
瞧他这模样，麻婶端过虎头的碗放桌上，语气不善地说：
“哭哭哭，有啥好哭的？我说了不给你读书了吗？你下次有啥事只说，别喊了他们俩一起给我演这么一出戏，嚎的我耳朵疼。”
“赶紧去洗把脸过来把饭吃了，一天天的整这些事，过两日就把你扔学堂里去喊夫子好好管管！”
院子外头的宋楠站起身往回走。
看来三个小家伙解决了这次的事情，过几日就能一起去河对岸读书了。
回到院子，宋楠言简意赅的将事情说了一下。
宋家其他人纷纷一副“我懂”的样子。
等宋浩端着空碗回来，只感觉家里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全家一人半碗热牛奶喝下去，这才上床睡觉。
大早上，天不亮宋楠就听见另一个屋子的宋浩在嚎。
“爹，今天我第一天去学堂呢，能不能不练啊？”
“宋浩，我数到三，三！”
“嗷！爹！你为什么不从一开始数？我的屁股啊！”
这一嚎下来，除了像宋汐这样睡的久的，几个屋子的人都起来了。
宋族长年纪大睡眠少，每日都是这个点起来，到外面走动走动。
其他人洗了脸就开始做早饭，各自手头都还有事情要干。
宋有福跟来喊他的宋杉进山砍树，郑氏带着宋槿去山里割草，贺氏一人在那边院子弄早饭。
而宋家人更是忙得很。
宋有财带宋柳宋槐去担泥沙，方佩兰淘米煮粥，窦小梅背着背篓去山上捡板栗，刘巧儿起身在屋子里走动着，宋楠蹲着烧火。
烧好一堆火后，宋楠喊道：“娘，要烧锅水不？等会儿小浩出汗了。”
方佩兰回应：“烧！等会让他洗了澡再吃饭，新衣服可不能给他糟蹋了。”
等蹲完马步练完拳，宋浩不出汗后立马跑屋里洗澡去了。
换了方佩兰给他做的那身新衣服，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的。
“奶！我爹他不讲理！”
“明明说的是数到三，不应该从一开始数吗？他直接数了个三！我躲都没地方躲！”
宋楠一个哈欠打出来，随后道：“你不赖床不就成了？别以为去学堂了就能不早起练武，读书也是要有一副好身体的。”
方佩兰搅动着锅里的粥，十分赞同宋楠的说法：“你小叔以前可还跟着家里下地呢。我们家现在没有地，你就继续跟你爹练武，挺好的。”
二比一，宋浩惨败。
吃了饭，方佩兰给他脖子上挂了一个小布包。
布包的颜色跟他衣服差不多，都是靛蓝色。
里面是宋槐给宋浩备的东西，到了学堂肯定用得着。
方佩兰送他去学堂，跟秀才夫人聊了两句就离开了。已经有别的村的小朋友到学堂报到，秀才夫妇也得去忙。
走到桥边就看到有个眼熟的人冲她招手。
“宋夫人，没想到今个儿遇到您了！”
来人是张师爷，他在路上瞧见方佩兰了，连忙喊自家堂弟停下车来。
方佩兰点头：“早上送我孙子去学堂，往日我可没这么早过来。”
“哟，小公子小小年纪就去学堂了？前途无量啊！您家里怕是又要出一位秀才公咯！”
方佩兰摆手：“哪里哪里，就想着让孩子多认识几个字，没想这么多。你这是去城里当值吧？我就不耽搁你时间了。”
这张师爷是会说话的，她刚才问了秀才夫人，那学堂里都有几个五岁不到的孩子，宋浩过几天都要六岁了，哪里算小的？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这才分开。
“强子，瞧见没？刚才那位妇人就是县令岳母，你给我记牢了啊。”张师爷提点着自己堂弟张强。
张强点头：“我知道了哥，我在县衙当值肯定不会叨扰到人家身上去的。”
“我是让你擦亮眼睛，万一有不长眼的家伙惹到了，哎呦！”
一辆马车从他们正对面飞驰而来，张师爷瞟见马车内的人，顿时惊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