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老家的习俗，灵堂是不能没有人看守的。
万一被野猫黄皮子那些阴物碰到尸体，轻则对主家不利，重则就会诈尸。
熟读了风水秘术，叶非无当然知道这一点。
特别是风雪交加的阴寒之夜，诈尸的几率会更高。
叶鬼子撒完尿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转身回屋睡觉。
叶非无对叶光老爸说，“叔，你们回去安心睡觉，我和小光在这里守着就行，出不了事...”
眼看时间已经凌晨，叶宏远兄弟仨也不再矫情，给俩人抱了被子，三人挤在他老爹生前的床上，和衣而睡。
灵堂只剩叶非无和叶光，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香烟一根接着一根。
一夜无事...
直到凌晨四点，叶光老爸和老二才从屋里出来，替换他俩。
叶非无看看时间，天马上亮了，就告辞离开，回家补觉。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半。
吃过饭，叶非无又去了叶光家，直到晚上八点多才回家。
叶光家的人不少，今晚用不着他在那里守灵。
回到家用热水泡了脚，叶非无躺在床上玩手机。
凌晨一点的时候，他刚想睡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是叶光打来的。
接通电话，叶光声音有些着急。
“哥...你快过来看看吧，快来不见了...”
叶非无啊了一声，一时间没想起快来是谁。
“小光，你说谁不见了？”
“快来...就是那个纸人...男的...”
叶非无没来由头皮一阵发麻，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啥意思？是被人拿走了还是自己不见的？”
“这...我也说不清楚。上半夜是我四叔和小奎值夜，小奎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纸人就不见了...”
“你四叔叶鬼子呢？”
“他也不见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八成又去赌博鬼混了...”
叶非无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他回家的时候特意检查过绑着纸人的绳子，就算被风吹烂，也刮不跑...
难道...
叶鬼子和快来私奔了？
没听说叶鬼子有龙阳之癖，就算私奔，也得是秋菊才对。
“小光，你先别急，我这就过去...”
叶非无急忙穿上衣服，顶着风雪赶到叶光家。
叶光和叶奎坐在灵棚下，本来绑在左边柱子上的纸人没了，显得空落落的。
叶非无拍了拍身上的雪，低声问，“啥情况？不会是叶鬼子把纸人给扔了吧，到外面找了没有？”
叶鬼子这货啥事都干的出来，不能用常理度之。
叶光说，“到外面找过了，没看到纸人的影子。小奎，你跟哥说说咋回事...”
叶奎今年十九岁，是叶光二叔家的孩子，在市里读大专。
“哥，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和四叔值夜，他一个人在那儿喝酒，还老骂我，说我不争气，没能考上本科，这些年的学白上了。我没搭理他，蒙着头睡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我醒的时候，四叔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个男纸人也不见了。”
叶非无一边听小奎讲述事情经过，一边不停扫视灵棚下面。
突然...
他在左边柱子和草席的夹缝中看到一支毛笔。
这只毛笔是白天写挽联用的，写完之后就放在了供桌上，怎么跑这里了。
叶非无灵光一闪，暗道一声不好。
麻蛋的...
八成是叶鬼子闲的蛋疼，整蛊纸人了。
这货喝醉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别说给纸人点睛，就算对着纸人撒尿，他也毫不忌讳。
叶非无伸手捡起毛笔，上面留有被冻结的墨水。
“小奎，你在哪边睡的觉？四叔在哪边？”
叶奎指着旁边说，“四叔就在那里喝酒，酒瓶还在地上呢...”
酒瓶已经干了，叶鬼子喝酒的地方，就在纸人快来边上。
“小光，你四叔八成给纸人点睛了，搞不好，还对着纸人吹气了，他这是找死呢...”
叶光气得牙痒痒，“这个狗日的，整天正事不干，净特么添乱，等找到他，看我不弄他个半死...”
叶奎说，“哥，现在咋办，要告诉大伯他们吗？”
纸人的事可大可小，不能瞒着叶光老爸他们哥几个。
“小光，去把你爸他们几个叫醒，赶紧出去找纸人...”
叶奎说，“哥，没什么大事吧，一个纸人，还能咋着...”
叶非无冷哼一声说，“咋着？如果找不到纸人，麻烦就大了。万一它真成了精，十里八村都别想安生，会死很多人...”
叶光也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还以为纸人成精顶多有点吓人而已。
“哥，不就是纸人成精吗？它还能杀人？叶鬼子不会已经被干掉了吧？”
“说不好，赶紧派人分头去找吧，一定要注意安全，带着棍棒，见到了直接把它砸烂...”
叶非无掉头往外跑，叶光急忙让小奎叫醒其他人，帮着一起找。
叶非无一头扎进茫茫大雪中，朝着西边找去。
下了一天两夜，积雪已经没过脚脖子，叶非无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里前行，仔细搜查着四周。
有雪的夜晚视线很好，能看出去老远。
如果有纸人在雪中活动，肯定能清楚看到。
北风呼啸，裹着雪花顺着缝隙钻进脖子和袖管，叶非无顺着小路一口气跑了半个小时，一直找到凌晨两点半，才汗津津的往回走，并没有发现纸人的踪迹。
走着走着，他竟然走到了老王棺材铺门前。
那盏不太明亮的节能灯还在北风中摇曳，几口棺材上面落满了积雪，棺材铺的门虚掩着，雪花打着旋儿吹进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