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祟诡所言，卿野只觉心下一空、如鲠在喉。
原本想辩驳的话，却是堵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祟诡说得没错。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真是命苦倒霉，但是现在的种种证据，都让他无法再理直气壮地否认自己不是江岁。
更何况，就算他可以昧着良心自欺欺人，也绝对忽悠不了祟诡分毫，因此到底也是平白做无用功。
卿野神色一暗，捻紧袖口，低垂长睫下，墨眼泛红、不着痕迹地紧盯着无辜被掐住命运脖颈的白白。
“既是要清算恩怨，那便冲我来啊，你刁难这么小一只灵宠，除了显得格局小气，还能算得什么本事。”卿野有意激将，想将因果全部揽到自己身上，语气听上去很是凉薄。
结果，祟诡不仅没如卿野所愿般被激怒，反倒是漫不经心地勾起一抹笑，真诚道：“不需显得，孤就是小气呀。”
“而且小气到睚眦必报哦。”
祟诡笑弯了眼睛，但是这黑漆漆的笑意直让卿野心底发毛。
只不过，祟诡话虽如此，手上掐住白白的动作到底是大发慈悲地泄了力道。
白白劫后余生，刚喘上口气准备庆幸自己捡回小命时，却绝望地发现这实力强悍莫测的阴森男鬼好像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它。
只见祟诡反过来用两根手指提溜着白白的犄角，随手将这白团子当作怀表似的悬空晃了晃，玩味地追寻着白白的求救目光慢慢望向卿野。
顿了顿。
接着祟诡便顶着黄婼怜那张漂亮笑脸，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让卿野毛骨悚然的话。
“对了，‘白毛’，是谁呀。”祟诡轻飘飘道，“野儿，你有头绪吗。”
闻言，卿野不禁呼吸一窒，下意识地看向白白。
卿野的视觉中是老大白的满脸心虚，脑子里则是同时闪过了那个他早先于万生灵牵引下窥探过的牢笼。
卿野努力稳住心神，情绪守卫固若金汤、不曾有分毫外露。
“不知道。”卿野毫无波澜的冷声答道。
“哦？这样啊……”
祟诡显然不信，不过由于天生恶趣味作祟，加之他此时心情不错，所以倒是乐得耐着性子在这儿陪卿野演戏消磨。
“那很不妙了。”
祟诡故作嗟叹地摇了摇头，眼神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卿野。
“毕竟，作为灵宠，本应绝对效忠一主，但是，野儿你养的这只觅安兽，似乎吃里扒外、把那‘白毛’才当成了真正的主子……对他信任得不行呢。”
“既然野儿你也不认识那白毛，我看这一心二主的东西你养着也白养，不如孤就索性帮你这个忙，替你解决了这个白眼狼怎么样？”
听到这儿，白白浑身一激灵、立刻炸毛，生怕卿野被这男鬼的挑拨离间蛊惑了，遂是一副要请清汤大老爷辨忠奸的模样，圆眼睛睁得大大的、水汪汪地望着卿野，声泪俱下：“老卿！你要相信我！我俩才是天下第一好啊！你可千万不能因为他长得漂亮就听信了他啊！”
卿野自是不会因祟诡这无足轻重的三言两语扰乱心神。
“不用。”
卿野一边答，一边企图找准破绽趁势救回白白，接着自动忽视了祟诡先前的那个问题，避重就轻的与祟诡周旋。
“灵宠而已，只要能逗人欢心就行，无所谓忠心与否。”
祟诡笑盈盈应和道：“……也是。”
话罢，祟诡便作势善解人意地伸手、仿佛要将白白递还给卿野。
卿野目露狐疑，暗觉有诈，但还是不及多虑，只想将老大白的命先救回来再说。
果不其然，如果是祟诡，那么看上去的顺遂就不可能是真正的顺遂。
当卿野的手接上白白的那一刻，祟诡却是又不肯将白白交出来了，甚至还借机反手桎梏住卿野的手腕。
“啧，野儿，孤突然想起来……”
祟诡勾了勾唇，垂下眸子，目光描摹着卿野，仿佛只是闲话家常般随口一提道。
“如果孤没记错的话，魔宗那南肆渊，好像是白发吧……”
“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