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卿野只觉头皮发麻。
风如景眸光深邃，凝了卿野几秒后抬起了身，朝后退了一步，长身玉立，笑了笑，又是那副慈悲为怀的圣主模样。
“惜吾无修道之机遇，见东土落难亦有心无力……”风如景叹了口气，眉目忧虑仿若当真心系黎民一般。
卿野皱了皱眉，不想再在这茧子中和这莫测的风如景多待一刻。
“太子殿下，不妨有话直说。”
风如景眸光一转，唇角勾了勾，嗓音依旧温和，不过说出的话却没有丝毫情感，语气沉稳，仿佛只是在闲说什么无关痛痒的小事。
“保全谢芸腹中胎儿。”
只这一句话，卿野的cpU都要干烧了，脑子里万马奔腾、呼啸而过。
wtF？？什么玩意儿？？风如景知道谢芸？？那他知晓谢芸腹中是那啥他三弟的孩子？？
风如景淡淡的扫了一眼卿野，轻声笑道：“宫闱霍乱，紫禁纷杂，道长只需照做便好。”
“救了那胎儿便是救了东土，道长功德无量，否则琉璃瓦碎，若是误伤了道长，吾便亦是过意不去了。”
卿野浑身一僵，看着依旧云淡风轻、蛮无所谓的风如景，只觉得后脊骨都仿佛一点一点的被浸透了凉气。
红墙琉璃瓦，原来或许并非只是那洛冰……
而是所有的红墙内中人。
卿野再看着自若的风如景，似乎丝毫不忧虑自己会被这瘟疫所染，突然就好像开了天眼一般，灵光一现，差不多拼凑出来了整个故事。
局中局，谋里谋，谁谱戏曲，谁人分清。
无非是凝望深渊、深渊回望罢了。
“道长不必用看洪水猛兽的眼神看吾。”风如景低头笑了笑，慢条斯理道，“比起好色奢淫取而代之的瀛王，这洛城百姓更需要的，是大义灭亲心怀道义的太子。”
“这出戏吾的好弟弟费力寻得吾友黄阁主搭了台，吾自然要不负所望给他演好了……”
听着风如景语气缓缓，卿野望着他，捻着袖口，目光复杂。
求你了，能不能别告诉我。
这下好了，水墨一通搅和，彻底让卿野摘不出去了。
卿野低下头，闭上眼睛遮掩住了默默翻的个白眼。
风如景拿着手帕捂住唇轻咳了两声，眸光一沉，面色苍白了一分。
“道长自是聪慧，亦是明辨是非之人，如何取舍想必不用吾多言。”风如景笑里藏刀。
卿野顿了顿，表面端得不动声色，心里盘算着目前局势。
如此明了，结咒所破是需谢芸腹中子生。
谢芸同东土百姓本就无辜，不过同生前的自己一样，只是无势无权的普通人而已。
权贵逍遥在天，视他人命如草芥。
凭什么。
所以，无论是为了曾经的自己，还是为了所谓的正义，卿野都已做出了选择。
不过。
“我苍云弟子此行只是为了救人，黎民百姓安危我等修士自是不容推辞。”
“红墙青山本为两界，各卷风云，在下心中向道，余事皆不曾听闻。”
能力有限，皇室纷争兔死狗烹，他可不想沾上一分，还是赶紧划清界限为好。
“自然。”
风如景自是听懂了卿野的话外之音，微微颔首，随后生了些欣赏之色，凝神打量着卿野，片刻后轻声一笑。
“道长为人，倒是同黄阁主，截然不同啊……”
“吾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