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客气，在我们店里消费，我们自然有义务维护客户安全。”我以友善的目光回应女人，也收到了一个善意微笑。
“听说这家店就是你设计的？”女人再次开口。
我自然不愿放弃任何一个推销的机会，将随身的名片递了一张给女人：“如果有需要，可以考虑一下我们公司。”
女人接过名片，看了眼就放进了包里。
“设计的不错，就是自恋了些。”女人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我听到。
我好奇问：“我怎么就自恋了？”
女人指着墙上新增的几个牌子说道：“作为老板，把自己得奖的信息和照片挂在墙上，还不够自恋吗？”
“招揽生意的手段罢了。”我笑了笑，没作多余解释。
“你还挺有意思的……干杯！”
女人端起酒杯向我示意，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看见端到我面前的竟然只是一杯咖啡的时候露出了一丝不满。
“怎么不喝酒？”女人问。
“相对于喝醉，我更喜欢清醒的感觉。有些事情，清醒地面对总比稀里糊涂地逃避要好得多。”
“我怀疑你在试图开导我。”
……
我和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美丽女人就这么隔空闲聊了起来，但谁都没真正进入谁的话题，也只知道她刚从国外回来，弄丢了最重要的人。
她也只知道我新开了个公司，正面临困境。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张之尧。
我端了端已经空掉的杯子，起身向她示意，然后说道：“我得去讨生活了，有机会再聊吧。”
“好啊，如果下次你能陪我喝一杯，也许我能给你些建议。”
“那我真的很期待下次见面了，所以……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美丽女人撇了撇嘴，也拿起了包：“再说吧。”
关于她说的建议，我还真有些期待，因为从她的谈吐间我听出了难以言说的自信，保不齐就是个叱咤商场的人物，真能给我些好的建议。
与张之尧碰面，我开车带着他朝扬州进发。
只半夜的落雪并没有在大地上留下多少痕迹，有的也在依旧残余的地温下融合，根本没给出行带来任何麻烦。
张之尧给我的定位是在扬州东，虽然距离东关街不是很远，但位置着实有些偏了。
这是一家装修陈旧的足疗店，还在营业，但生意很差，足疗店的老板也是房东，叫陈荣，亲切地让我们喊他老陈。
他热情地接待了我和张之尧，带着我们四处参观起来。
店内的面积非常大，有两千多个平方。
老陈介绍道：“我家祖传就是修脚的，曾经也靠着这门手艺攒下了些家底，就买了这个店面。”
“一晃眼二十年了，扬州的修脚突然变成了足艺，搞什么足艺文化，一家家的连锁店开起来。”
“不是说什么弘扬民族文化，又搞什么非遗传承么？这一搞反而把我这家地地道道的老字号排挤的没了活路。要不是还有些老顾客，能不能坚持到现在都不知道。”
“曾经也有个广州的大老板来找我谈过合作，让我提供技术培养技师，他负责开店做成连锁，被我拒绝了！”
“那时候我真心看不起这样的，就想着，我守着这么大一个摊子，靠着手艺吃饭，难道还会饿死？”
“赚不赚大钱无所谓，手艺人就该本本分分，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呵呵呵……再说，跟他合作我也只占到三成股份，还从一个老板沦落到给他打工，凭什么？你们说是吧？”
“哎……目光短浅，思想陈旧啊！”
“做手艺的是不愁没饭吃，都被特么的挖走了，虽然是我培养出来的，但也不能断人家生计……”
说到这里，陈荣脸上流露出希冀之色，还有深深的哀愁。
在现代快速发展的市场洪流之下，只因为小富即安的思想一时作祟，一个曾经辉煌的老字号便此衰败了下来。
该说传统的思想要不得吗？
可古语也曾说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足见衰败也只是因为因循守旧不知变通，并不是思想陈旧的错。
守的是技艺和传承，变的则该是市场和格局。
陈老板性格直率，并没有因为要抬价而耍些小聪明，或编些出戏的蹩脚理由，我们自然也不必搞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直接询问价格。
租金的单价确实不算高，但面积实在太大，整体租金就高得吓人了。
而且陈老板的态度是价格好谈，但必须整体租下来，五年起租，且不能对原本结构有大的改动。
如此要求，也难怪会劝退那么多人了。
离开了足疗店，张之尧悠闲地躺在副座，靠背放到了最低。
“怎么样？这里是我最满意的一个地方了，地方够大，环境也不错，就是租金高了一些。”张之尧说道。
“地方太大了，还一次性交五年，你有那么多钱吗？”我问道。
张之尧满不在乎道：“贷款嘛！我找银行的朋友问了下，用餐吧抵押给银行贷款，再找老陈压压价，拿下来不成问题。”
“装修呢？”我问。
“装修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吗？你可是签了合同的。”
“……”
我和张之尧签的合同上确实约定了他负责场地和管理，而我负责设计和装修，利润七三分账。
可我至今连一毛钱的分红都没有看到，还贴进去了十万块钱，自己新开的公司也半死不活，拿什么钱来投资装修？
当然，我不同意拿店也是可以的，但总有一种拖后腿的感觉。
投资给自己投出了负罪感，恐怕我还是第一个吧！
接下来两天我们又去几个地方看了看，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介于瘦西湖和东关街之间的一个店面，距离鸿晟视觉只几百米的距离，环境极佳。
一千三百平方的面积，租金却是比足疗店的高了近一倍，逐年递增百分之八。
相比之下，还是足疗店更具性价比。
回到公司，竟然有顾客进店了，沈白君正带着客户四处参观，讲解着设计风格和我们的工艺标准，但听到我们设计居然还要收费，顾客直接选择走人。
沈白君一脸无奈地看着我，不发一言，气氛骤然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