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到了副驾，将解苗吃过的那些零食饮料简单收拾了一下，又抽出了一张纸巾递给了她。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你都哭了……就等你不哭了再踢吧！”
“无耻！流氓……”
解苗并不接我手中的纸巾，准确地说，是连头都没有抬过。
“介意我在你车里抽根烟吗？”我掏出一根烟含在唇上，故意将火机开盖的声音弄的很大，想借此逼迫解苗抬头，可是点火的时候却怎么都点不着，想必是没气了。
自从叶甜信誓旦旦地说包了火机的气后，这还是第一次没点着火来。
我不甘心地一遍又一遍点着，直到终于冒出了一小团微弱的火光，似一团抓不住的希望，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将唇上的烟递了过去，将将点燃火团便已经熄灭。
“不好意思，本来没想抽的。”我赶紧打开车门，刚要下车，却被依旧眼含泪光的解苗抓住了胳膊。
“开窗户……”解苗淡淡说了句。
“还是开着门吧！”我低沉着声音转过身去，将一大团烟雾烦闷地吐出了车外，又看着微风将这团烟雾带向了远处。
时间好似静止，谁都没有说话，解苗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抽烟。
一根烟后，我下了车，解苗也随之下了车，只是带上了墨镜来遮掩红着的眼眶，而我和她之间不知由何而起的“冲突”似也随着我那一根烟而烟消云散。
我本以为解苗会问一句我为什么会突然低沉，事实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帮她从后备箱拿了备用的运动鞋后，我微笑着说道：“小螃蟹，刚刚只是开个玩笑，别生气……能不能带我参观一下你们公司？”
就像刚刚的错误以为一样，我以为解苗会拒绝，这次她却也只是愣了愣就欣然答应了下来。
鸿晟视觉的公司真的很大，也不止是做装修设计这一项，主要分为：建筑设计、景观设计、室内设计和平面设计这四大类。
我所熟知的室内设计中，又精确地分为工装设计、家装设计、软装设计和家具设计四个部门。
四个部门相对独立，又密不可分，人员之间经常处于流动状态。
而莫斌便是整个室内设计部的老大，总管所有室内装修设计的事宜，鸿晟视觉大楼的第一层和第二层都是莫斌的地盘。
建筑设计和景观设计虽然分属两类，却更像是一家，共同占领着第三层和第四层的位置。
平面设计的人并不多，主要是为公司内部服务，和行政办公部门一起都是在五楼。
这样的规模不得不让我拿老孙的公司来对比，但又觉得实在拿不出手，因为各方面的差距实在太大了，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让我没想到的是，鸿晟视觉的楼顶还别有洞天。
楼顶上除了被单独隔出来的设备平台外，其他地方被做成了一个空中花园的，四处绿意盎然，繁花不断，还配备了一个免费的咖啡厅和二十张供人休闲的露天茶座。
站在露台，一侧能看到瘦西湖的美景，一侧感受到的则是城市的繁华与喧嚣，代表着人心憧憬的两面。
可能是分别驻足两侧的人多了，围栏上还做上了防腐木的台面，用来放置欣赏景色时而无处安放的累赘与压力。
我站在设备平台对面的围栏边，能看到是城乡的过渡，正如我此刻境地，向往着远离城市的喧嚣，寻一处静谧，又不得不对城市妥协，处于一种不上不下的位置。
解苗给我端来了一杯咖啡，用纸巾做铺垫放在了我面前的围栏上。
“谢谢。”我对解苗报以微笑。
“原来你也不是那么无礼嘛！”解苗温柔笑了笑，继续说道：“莫总监刚刚给我打电话了，一会儿他带着合同上来找我们。”
“那怎么好意思？让顶头上司来找我，以后不得给我穿小鞋嘛！”
解苗哼了一声，又开始怼我：“莫总监才不像你那么小气……他看着严肃，但平时很温柔的，对大家都非常客气，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给你穿小鞋。”
“咱俩能不要这么针锋相对吗？就是开个玩笑。”我无语道。
解苗耸了耸肩：“对什么人就什么样咯……我对别人也是很温柔的呀，只是对你才小气、刻薄、针锋相对！”
“那狗咬你一口，你是不是也得咬回去？”
话刚说完，我才意识到好像把自己做了代入，感觉自己就像是咬了她的那条狗一样。
她果然抓住我话中漏洞，捂着嘴巴笑着：“那你意思，是让我不要跟你计较了呗？真奇葩……还第一次见到有人承认自己是条狗的。”
看着不远处推门而来的莫斌，我也没了和解苗计较的欲望，正了正身子准备迎接。
解苗可能是以为我要走，挺着胸脯拦在我身前，志得意满看着我：“既然都承认了，那叫一声来听听呗。”
“聊得这么开心……”
莫斌步伐稳健地朝我走来，脸上带着微笑，调侃道：“老远就听到苗苗说承认什么关系，要叫什么听听，是要叫什么？”
“哪有……莫总，你也不正经！”解苗红着脸甩了甩胳膊。
我摊了摊手，随口扯了个谎道：“小螃蟹说她仰慕我，非要喊我一声“远哥哥”，还让我以后喊她好妹妹。”
“没有，我没有……”
“哦……原来是这样。”莫斌故意拉长了声音，配合着笑了起来，急得解苗咬着嘴唇气呼呼地走了。
少了那么多弯弯绕绕，莫斌说话便直接了许多。
柳熙跟我聊过的方案问题，他又和我说了一遍，表示以我的方案为主来继续深化设计，并且把刚刚负气离去的解苗又叫了回来，就着我原本的方案提出了一些可深化和完善的点。
莫斌提出问题的方式很直接，却是一点不让人难以接受。
这不仅是话术的问题，更是沟通的技巧，还有就是绝对实力赋予的绝对自信，说话自然有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和气势。
这样高效率又不让人反感的沟通方式让我受益匪浅，也让我兴致昂扬，不自觉地便把莫斌作为了自己当下想要超越的对象。
至于劳动合同内容对我几乎没有什么约束力，更多的只像是个形式，感觉和在老孙那里也没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我现在是鸿晟的正式员工。
我出去可以打着鸿晟的旗号，鸿晟也可以用我的名义来做一些事，更重要的是鸿晟借此卖柳熙一份人情，而我则欠柳熙一份人情。
这是真正的三方互惠互利！
签署完合同，我和莫斌握了握手，并肩往电梯走去。
也就在莫斌客气地表示要晚上找个饭店庆祝我入职的时候，他接到了一则电话，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