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洲看着她打着石膏的手腕，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嗯。”
白燕婷凑过去，讨好般亲了下他的唇。
“你先吃药，我收拾一下东西，还剩一点就搬完了。”
看着他逃避一样躲开自己，她觉得有些难过，但还是能理解。
换位思考一番，如果是自己，的确也没办法迅速释怀。
他没和自己吵起来就算脾气好了。
李一洲没再继续追问，不知道是接受了她的解释，还是打算自己去查。
房间里没剩什么东西，李一洲将剩下的小零碎收在一个纸箱里，把钥匙留在门口的物业管理处，就算退了房。
车上安静得很，李一洲脸上看着很平静，内心更平静。
平静的不想说话，也不想听别人说话。
白燕婷有些糟心，金多明一直在发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去，李征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腹背受敌。
“你先去吃饭吧，我回去收拾一下，那边乱得很。”
李一洲注意到她隐晦的偷看手机，知道她一定有事，将车停在田园酒店楼下，面无表情的说道。
白燕婷左右为难。
走了就前功尽弃了，好不容易才哄好一点点。
不走，老金那边的前期工作也前功尽弃了。
何况还牵扯着赛男的安全。
白燕婷在心里跟他说了声对不起，开门下了车。
李一洲见她没说什么就离开，心脏抽搐了一下，沉默的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咬紧了牙关。
“你总算回来了。”
金多明守在电梯门口，一见她从里面出来就迎了上来，压低声音说道。
“他都要把酒柜里的酒都喝光了！再这么下去就要酒精中毒了。”
“他没闹事吧？”
“没有，”金多明松了松领带，“我倒情愿他闹一出，哪怕砸了这酒店都行，起码发出火来咱们也有点谱。不声不响的，不会是在酝酿什么吧。”
白燕婷苦笑一声：“我回来又能怎么样呢。让他打我？”
“不会吧？”
“哎对了，你这手怎么回事？他打你了？不应该啊…”
白燕婷摇了摇头，“我自己干的。赛男怎么样了？”
金多明道：“我已经通知她撤了，现在这情况太不稳定了，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拿赛男的性命撒气。”
两人交谈中，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李征站在门口，醉眼朦胧的看着他们。
“…你回来了？”
李征口齿不清的看着她，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怎么…舍得回来了？”
“他把你赶回来了？”
他带着些期待的问道。
白燕婷道：“没有。”
“哼，一点脾气都没有，这样都能忍，看来以后你就算背着他偷人他也能理解的…”
“你够了吧？”
白燕婷脸色沉了下来，“我对你们是不是太好脾气了，所以让你们都忘了我的本性了？”
“别再继续挑战我的耐性了！”
“就算断了一只手，真动起手来，输赢也不一定。”
“我不和你动手是看在旧日的情分，我欠你一条命，将来一定还你。”
“但如果你要总是拿下半身的事来说，我就要翻脸了。”
几句话让三人间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李征也似乎酒醒了些，脸上的表情切换成了阴森森的模样。
金多明一脸无奈，看着较上劲的两人，率先开口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也别太执着了，先进去吧，都没吃饭吧？先吃饭，老李，你空着肚子喝了多少酒，胃不难受吗？”
李征咬牙切齿道：“你为了个…才认识几个月的男人和我翻脸？”
“这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白燕婷正色道：“我和你之间，可能有感情，可能有喜欢，可能也有过似是而非的暧昧。但不是爱情。”
“我可以为你去死，为你做任何事。”
“可能这种感情和爱情很像，甚至我也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但我知道它不是爱。”
说着，她自嘲的笑了一声：“其实我到现在也不太明白什么是爱。可能是我情感缺失吧。”
“但我知道我要和谁在一起生活。”
李征的瞳孔里瞬间刮起一阵风暴，声音隐含着尖锐的恶意：“你的意思是，如果李一洲没有出现，你会和我走？”
白燕婷深深的看着他：“对。”
“如果我没遇见他，无论你干什么，我都跟你走。前提是没有突破我的底线。”
“虽然我的道德感很低，但还是有的。”
李征退后两步让他们进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多明悄声道：“你这样说李一洲会有危险。”
“我知道。但如果他还抱有幻想，我们所有人都有危险。”
白燕婷握紧了拳，硬下心道：“这样…起码把他的目标明确了，我们都能倒开手。”
“李一洲怎么办？你去保护他？”
“不是要大比武了，你让他们提前开赛。那么多配枪的警察都在一起，他就是想下手，也找不到空。”
金多明点点头：“也是个办法，一会儿我就去安排。”
白燕婷伤了右手，只好用叉子和勺子吃饭，并且拒绝任何人喂他。
为了表示不满，她吃饭的时候将盘子刮的吱吱直响，金属叉子和瓷盘间的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在场两人的耳朵饱受摧残。
白燕婷依旧我行我素，坚持不懈的用叉子搓盘子。
这两天全是狗屁倒灶的事情，脾气再好也上火。
现在想想，最幸福的居然是孙苗苗。
安安稳稳的在医院养伤，起码不用身心俱疲。
李一洲在房间里闷头整理东西，一刻不停的干活，生怕一旦停下来，脑子就有时间去想别的事。
他的心乱的像是被猫抓过的毛线球一样，一时半会也理不出个头绪来，还不如不去想。
他想相信白燕婷，可事实是他更相信李征说的话。
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白燕婷真的会和自己在一起吗？
不敢想。
李一洲硬是撑着疲惫和疼痛的身体一个人收拾到凌晨，直到天亮了，房间已经焕然一新，不但所有的东西都被整理好了，甚至还打扫了一遍卫生。
初升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李一洲眯了下眼，抬手挡在眼前，用力眨了眨眼睛，视线清晰了些。
他放下拖把和抹布，瘫倒在沙发里，看着天花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艰难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