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玄绫刚刚得知明暄的死讯，她坐在酒楼里，半天缓不过神来。
东方渐白悄悄看了她一眼，埋头吃饭。
他之所以还跟着她，是因为龙玄绫耍赖，说好的送他的伤药，后面却跟他要起账来。
一枚六品的丹药，价值百块上品灵石，他现在一穷二白，又还不起，只能跟着她当苦力。
反正他也是一个人，只要不影响他修为，跟谁不是跟。
不过今天的龙玄绫好像不太高兴。
想了想，他还是问道：“你认识他？”
“嗯，一个老相识。”
“老相识？还是老相好？”
龙玄绫没注意他言语中的嘲讽，只呆呆道：“也算是个老相好吧。”
东方渐白忽然就觉得嘴里的饭菜不香了。
是啊，他都辟谷了，干嘛还跟着她一起天天下馆子，吃这些俗物。若是连这点诱惑都抵挡不住，他又如何快速变强，去给家族报仇！
他砰地摔下筷子，板着脸把龙玄绫拉了起来。
“干嘛？我还没吃呢！”
“又饿不死！”
东方渐白拉着龙玄绫就往外走。
掌柜的连忙跟上来：“两位客官，还没付钱呢！”
东方渐白本能地去拿钱，才想起他早就不是东方家的大少爷，也不是清风阁的亲传弟子，兜里的钱，连顿饭钱都付不起。
“我来！”
龙玄绫刚准备掏钱，却被一人抢了先。
龙玄霆直接丢给掌柜一块上品灵石，然后转过身来，看向龙玄绫的目光带着森森的寒意。
“哥！”龙玄绫感受到他的怒意，怯怯地喊道。
客栈里，东方渐白靠在门外，里面设了结界，兄妹二人各自站在房间一个角落，离得远远的。
“说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星玥就是明珠？”
龙玄绫想狡辩两句，但看到龙玄霆阴沉的脸色，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还有什么是瞒着我的？都一并说了吧。你我兄妹这么多年，自该知道我什么性子，我不想跟你多费口舌。”
龙玄绫知道瞒不过他，又怕他揍她，只好缩在墙角，低声道：“那次，我被四大宗门围攻，是明珠去报的信，她骗我，说明暄有危险，让我去帮忙，我就去了，结果是圈套。”
龙玄霆握紧了拳头，道：“还有吗？”
“她，她喝了多子汤，想用孩子拴住你。我，我觉得曜儿那么可爱，多生两个也无妨，大不了我帮你们带，就，就没告诉你。”
龙玄霆手上青筋暴起，“继续。”
“她，她给你下药，我看到了，我没管。我那时想着，你一个人这么多年，也挺累的，要是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挺好的。我以为明暄的女儿不会差到哪去，这种事，你又不吃亏，所以就没拦着她……哥，我错了，我不知道她禀性如此恶劣，她后来发现我知道她下药的事后，甚至好几次设计要杀我，所以后面才有了这些事端！哥……”
龙玄绫小心翼翼地看向龙玄霆，本以为他会震怒，但他却只是摇头苦笑。
“你觉得，你想着，你以为……你是不是想说，你都是为了我好，你不知道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玄绫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长大？”
龙玄绫低下头去：“哥，对不起。”
龙玄霆向她招招手，道：“你过来。”
龙玄绫有些害怕，她从未见过龙玄霆这个样子，明明愤怒至极，却又平静的可怕。
但她还是乖乖走了过去，她知道，哥哥不会害她。
龙玄霆抓住她手腕，目光忧伤。
“玄绫，或许是我太惯着你了，这辈子，我们相依为命，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最信任的人，可是你，却把我害惨了。”
“哥！”龙玄绫有些害怕，想抽回她的手，却被龙玄霆狠狠抓住，“哥，你要做什么？哥！”
龙玄绫只觉得浑身的魔力都顺着自己的手臂涌入龙玄霆体内，她拼命挣扎着，却无济于事，直到后来，魔力被龙玄霆全部吸取，她软软落在地上，有些难以置信。
“哥，你要杀了我吗？就因为这点事？”
龙玄霆抱起她，擦了擦她额头的汗，道：“我怎么可能杀你，那个魔头，他在你身上设了封印，可随时取你性命，我受制于此，一直不敢对他有所违抗。但现在，该做个了结了。玄绫，我会让你重生，来世，再也不要入魔，做个自由的人吧。”
“哥，我不要，哥，我不要重生，我现在挺好的，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哥，不要……”
龙玄霆眼神纠结，最后还是狠下心来，不去看她，只把手指点上她眉心，取出她精血，然后放入她腰间那颗血珠中。
龙玄绫眼角落下两行眼泪，歪头倒在他怀中。
外面的东方渐白突然感觉到一丝不祥，踹门闯了进来，看到龙玄绫在他怀里没了生息，他目眦欲裂。
“你做了什么？她可是你妹妹！”
龙玄霆挥手关上房门，站起身来满眼的疲惫。
东方渐白拿出刀来，指向他，浑身都在颤抖，眼睛一片通红。
“你疯了，你杀了她！她可是你亲妹妹！”
龙玄霆手里握着那颗血珠，里面两团血雾交织着，围着中间那滴精血，似是在保护着它。
“你爱她吗？”
东方渐白颤抖着手，半晌才回过神道：“你杀了她，我要为她报仇！”
龙玄霆笑了。
“不重要了，我当初做出这枚珠子，本就是为了今日。你天赋很高，日后定会有一番成就，这珠子里，有你的鲜血，也有她的鲜血，你们两个的命运交织在一起，珠碎，你也会跟着筋脉爆裂而亡。保护好这枚珠子，每日以心头血养之，百年之后，她会带着记忆重生。在此之前，你若有懈怠，你会跟着这枚珠子一起消亡。”
东方渐白愣住了，“我，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活的好好的，你杀了她又让她重生，你有病吗？”
“我想让她做个正常人。你知道魔族为什么被人所痛恨吗？因为他们嗜杀成性。一旦开了杀戒，必杀尽眼前之人，连自己都控制不住。所以魔族所过之处，斩尽杀绝，鸡犬不留，甚至有时候失去神智，连自己人都杀。我们兄妹已造下太多杀孽，我不想再让她继续下去。这是她唯一的出路，希望我没有选错人。”
东方渐白接过那枚珠子。珠子很温暖，他甚至能感受到，里面龙玄绫的气息。
“我，我大仇未报，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过百年……”
“清风阁已经被我灭门，岳宁励虽逃，但也气运皆断，活不过几日。我替你报了仇，你自可安心寻个地方潜心修炼。或者，去找一个人，那里会有你安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