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
“肯定要起诉，我要让他把牢底坐穿！”
“方警官，你别跟我讲这些没用的，我们是受害者，我们有依法追究他的权利！”
“温律师，您先冷静一点，等对方家属来了.......”
“来了也没用，我们坚决拒绝私了！”
里边那间不大的办公室里，拍桌子的怒吼此起彼伏。
大厅外面贺霆彦双手环胸倚靠在墙边，嘴里咬着口香糖。
祁遇踹了一脚那还晕着的油腻男：“死胖子，往那边挪点，占了多少位置。”
油腻男被揍得不轻，一只眼睛青紫，额头更是鼓着一大块淤青，像猪头一样。
“啧，就这死样，还学人家耍流氓？”
贺霆彦一脸鄙夷，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起伏，却莫名让人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油腻男咽了咽唾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于警局，这下子他的酒是彻底醒了。
他捂着某处佯装起受害者，又开始哀嚎起来。
在看到从警方办公室里走出来的那位西装革履，还夹着公文包的男人。
祁遇刚靠着椅子上想睡一会儿，烦躁的开口：“吵死了，别踏马鬼叫了，你摊上事了！”
“温叔。”
贺霆彦见到邻居温叔，敛起刚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态度端正的打招呼。
温毓川接到电话时，还在整理案件资料，一听到是外甥女遇到流氓差点被侵犯，急忙丢下手里的工作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小辞她人呢？”
“还在里面做笔录。”
话音刚落，姜书辞就在一位女警官的陪同下从走廊另一边的那间办公室出来。
“小辞。”
温毓川疾步迎了上去。
“舅舅......”
见到舅舅，姜书辞眼眶微红，心中顿时觉得安定了不少。
“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就是擦破点皮。”
温毓川一脸担忧，把她来回转了个圈，确认她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一颗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
“没事就好，你要是出什么问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姜书辞咬着唇瓣，眼眸低垂，睫毛轻轻一颤，想想还是有些后怕。
“放心，不让那种腌臜进去蹲几年，舅舅都白干了这么多年律师！”
温毓川冷眼，余光扫过那个渣滓，胸腔里憋着一团火焰随时都要喷发而出。
“不是，我都被她打成这样了，你们怎么还要起诉我啊你们？”
“警察同志，我要求验伤！”
刚才还捂着肚子跟警察同志鬼哄鬼叫这疼那也疼的油腻男，这会儿听见对方要送自己去坐牢。
一下就坐不住了，他弓着身子，扶着墙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满脸怨念的就往他们的方向过去。
姜书辞眸光闪烁几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温毓川本能就把她护在身后：“别怕别怕，有舅舅在。”
贺霆彦、祁遇两个大男孩同时站在两侧，冷漠的看着面前那个油腻的胖子。
“干什么！这里是警察局，你给我老实点，坐回去！”
方警官朝油腻男一声呵斥，转头又对温毓川和颜悦色的说道：“温律师，情况大致您已经了解清楚，如果你们坚持要起诉的话，那我们就按照程序走，你看如何？”
“当然，多谢方警官费心。”
温毓川冷脸，脸色难看。
他宁可付对方那点医药费，都不会轻易放过那个欺负姜书辞的混账！
“我们打过几次交道，也不算陌生，这件事，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绝对给你们一个交代！”
就在温毓川再次跟方警官进办公室去时，门外又慌里慌张的跑进来一个跟他们年纪相仿的女孩子。
女孩长得还算清秀，长发随意用发带绑了几下有些凌乱。
入秋的天气，她还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还是那种洗过很多次，肉眼都能看出面料都磨损褪色的短袖。
她慌乱的在大厅里看了几眼，最后视线落在那个油腻男身上，快速冲到他旁边急切地询问。
“爸.......你怎么又喝酒喝到局子里来了？怎么还伤成这样啊？”
“滚开，老子喝酒还用得着你管？”
油腻男一挥手，女孩没站稳摔倒在地。
她有些狼狈的爬起来拍了拍膝盖的灰尘：“你以为我想管你吗？我们家真的没钱了，我真的拿不出一分钱来保释你了！”
她的声音里透着无助，显然已经崩溃。
听她的意思，她已经不是第一趟来警察局保释她爸爸了。
“赔钱货，跟你妈一样的赔钱货......”
油腻男越骂越凶，甚至还抬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甩了她一个巴掌。
这副画面，看得姜书辞的脸色煞白，就连身体都跟着颤抖一下，她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
贺霆彦眼眸一凛察觉到她的异样，跨步上前挡住她的视线：“这么晚了，要不本少爷请你去吃点宵夜？”
姜书辞摇头，声音小的如蚊子：“不用了，我没胃口。”
“什么宵夜，我刚好饿了，一起走着？”
听见吃宵夜，祁遇眼睛都亮了，上一秒还一副打瞌睡的模样，这一秒顿时来了精神。
“这里没你的事，你可以先回去了。”
贺霆彦瞪了他一眼，这货要是继续留在这里，指不定还能犯几回傻。
“不是......用完就丢啊，噢，要带姜同学吃宵夜，不带我，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了？”
祁遇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这演技再来两滴眼泪就完美了。
他今晚跳上跳下的，很累的好不好？
“别整这个死动静，赶紧滚！”
贺霆彦无言。
真特么丢人。
从警察局回去的路上，车厢里静如死水，气氛微妙。
姜书辞跟贺霆彦两人各自挨着车窗坐，中间隔出一个空位。
初秋的晚风倒灌进车里，吹得姜书辞脖颈微凉，不禁瑟缩了一下。
“阿彦，今天要不是你跟你的那位同学，我们家小辞还指不定会遇上什么危险，改天叔得请你们吃顿饭，好好谢谢你们。”
温毓川在驾驶位打破了车厢内沉寂的气氛，他的脸印在后视镜里。
“叔，你太客气了。”
贺霆彦勾唇一笑，语气懒散，好像也没觉得多大事。
以他跟温毓川熟悉的程度，冷不丁讲这些客套话多少还觉得有点别扭。
姜书辞的思绪还未从警察局看到的那一幕中缓过神来。
她转头望向车窗外，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路灯，陷入沉思。
许多年前，还在念小学、念初中的徐宁，是不是也像那个女孩一样，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攥着那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几块钱，大半夜赶到警局去给徐云天交赎金？
她是不是......也常常因为哪句话说得不得徐云天的意，就被关在家里挨打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