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姒低低“哦”了声。
沈玦看着妹妹，正想说点什么，忽地又听她道：“约会？”
男人滞了下，“明天要商讨一下婚前协议。”
“婚”这个词像是一根针，刺进盛姒的心头。疼痛不足以要人命，却也是一种持久的钝痛。
她缓了缓，继续问：“什么时候结婚？时间已经定了？”
“会先订婚。”沈玦语气毫无起伏，就像在说一份再寻常不过的工作事项。
沉默须臾。
“不会后悔吗？”盛姒道，“不出意外，你需要一辈子经营一段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
“不会。”沈玦答得迅速，“联姻本身就没有‘感情’可言。”
盛姒一噎，“也是。像你们这种工作机器人，本来就‘无欲无爱’。”
沈玦嘴角噙笑，没否认。
“章璇也不喜欢你吧。”说这话时，盛姒还特意抬高了点下巴。
沈玦：“你很开心？”
“明明是‘幸灾乐祸’。”盛姒幽幽道，“由衷的。”
盛姒从小就爱皮几句，沈玦早已习惯。所以他也不反驳，只是静静听着，犹如纵容一个孩子胡闹。
但盛姒最讨厌的，就是沈玦这副将她当作小孩子的模样。
“反正要是我，我不会联姻。”盛姒嘀咕，“也太没意思了。”
沈玦笑了笑，“你不需要联姻。”
盛姒抿唇。
“你做你喜欢的事就好。”沈玦淡声道，“不用担心。”
盛姒面上点头，心里却在想：那我想跟你在一起，可以吗？
两人说话间，菜一一上了桌。
沈玦点的基本都是盛姒喜欢吃的。
身为细节控的盛姒，看着眼前的一桌菜，心里又是一声叹息。
“怎么了？”沈玦发现盛姒戳着碗里的米粒，“饭多了？”
盛姒动作一顿，“没有。”
她赶忙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继续动筷吃了起来。
见状，沈玦不由按了下眉心。
他还是不够了解自己的妹妹。
尤其还是处于“叛逆期”的妹妹。
吃完饭，沈玦送盛姒回了枫林苑。
“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沈玦嘱咐道，“别熬夜。”
盛姒解开安全带，随意应了声。
“走了。”她摆了下手，“祝工作狂加班顺利。”
沈玦：“现在连‘哥’也不喊了？”
盛姒眨了下眼，“叛逆期具有多变性。”
沈玦一时竟哑口无言。
盛姒笑笑，再次跟男人道别，下了车。
她没再回头看，径直走进小区。
而沈玦等人完全消失在视野里，才让司机启动了车子。
……
回到家，盛姒的状态又开始不对劲起来。
婚前协议、订婚、联姻……
这几个词一直在她脑子里反复滚动。
而独自一人处在偌大的宽阔空间里，脑子里各种想法糅杂，更容易滋生出消极情绪。
盛姒瘫在沙发上，深深呼出一口气。
其实此刻，长时间飞行所带来的身体疲惫感很重，但她却毫无睡意。
或者说，压根无法入眠。
思来想去，盛姒决定出门，融入这座城市热闹的夜生活中。
她换了套衣服，然后跟商薇发了条微信：【我去你那儿。】
商薇没即刻回消息。
几分钟后，盛姒刚关上家门，手机铃响。
一接起，商薇的声音随之传来：“怎么忽然要过来？你平时长途飞行过后不都懒得动吗？”
“今天例外。”盛姒语调有点低。
商薇猜到什么，便也没再电话里多说，“行，那我让我司机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
“……”
“放心吧。我脑子清醒着呢。”盛姒懒声道，“不至于失落落魄。”
商薇叹气，“谁叫你沈哥哥威力太大，拿捏着你的命门。”
盛姒不置可否。
商薇再叮嘱了盛姒几句注意安全的话，才挂了电话。
盛姒坐上自己的路虎，正要发动车子时，她又忽地想到什么。
拿出手机，盛姒找到与闻野的聊天框，发语音道：“弟弟，我回来了。我现在请你喝酒，来吗？”
盛姒等了好几分钟，一直没收到那头的回复。
她“啧”了声，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没再管。
-
商薇借用消费打八折的由头，将吧台那一排的位置清了人。
因为盛姒最喜欢坐这儿。
她估摸着时间，想着要不要去门口接人。而这时，盛姒正好到了。
看着眼前人的打扮，商薇不禁愣了愣。
盛姒穿着灰色卫衣外套跟复古阔腿牛仔裤，头上还戴着顶黑色帽子。
整体装扮配上她那张白净的素颜，活脱脱一副女大学生样。
“哇哦，好久没看你穿成这样了。”商薇吹了声口哨，“这是打算走青春路线了。”
盛姒挑眉，“只是不想太引人注目。”
“没用。”商薇诚实评价道，“你这与生俱来的超模气质，就算穿个麻袋，也没法不引人注目。”
盛姒被逗笑，“干嘛忽然拍马屁。”
“我认真的。”商薇也弯了弯唇。
酒吧里的吵闹声音刺激着耳膜，总算是分散了盛姒的注意力。
她坐在高脚椅上，再次看了眼微信。
很好，没有新消息。
盛姒嘴一撇，表情不甚愉悦。
“咋了？怎么这副表情？”商薇好奇道，“在等你沈哥哥的消息？”
“不是。”盛姒摇头，“是闻野不回我。”
商薇讶然，“你让他过来了？”
“嗯。我说请他喝酒，但他不理我。”盛姒语气里的埋怨意思明显。
“我怎么觉得你入戏很深啊。”商薇眯眼，“你这不会是真喜欢上他吧。”
盛姒喝酒的动作明显一滞。她认真想了会儿，回答道：“喜欢算不上。但我很喜欢跟他聊天。”
商薇：“……”
得，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那你要是把人勾到手了，之后准备怎么办？”商薇道，“你这又不准备跟他谈恋爱。”
盛姒微微皱眉，“一定要谈恋爱？”
“呃……”商薇成功被问住，“好吧，好像也不是非要谈恋爱……”
盛姒满意点头。
“也是。要是以后闻野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发现了你把他当替身……”商薇光是想象一下，鸡皮疙瘩就浑身泛起，“后续发展绝对足够drama，足够天崩地裂啊。”
盛姒质疑：“至于吗？”
“不至于吗？”商薇反问，“像闻野那种人，一直被人捧惯了，自尊心得多强啊。到时候他找你‘报仇’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
盛姒：“……你这是电视剧看多了吧，现在是法制社会。”
商薇：“反正就那意思。而且你难道不觉得我说得有一定道理？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只要勾勾手指，绝对没有哪个男人能做到无动于衷。”
盛姒：“……”
“再加上你向来讨厌麻烦的事。”商薇继续道，“跟闻野不谈爱，我觉得这个选择是对的。至少到最后，不管闻野对你是什么感情，你的理都占上风。”
盛姒点点头，认同道：“确实。”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从彼此眼神里读出了“真够狠”这一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