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35: the celestial Salmon ties the Nuptial Knot, the wedding Gift Astounds Everyone.
“这意外之喜,想来多半与彦柏舟脱不了干系吧。”
果不其然,三人目光相触,彼此眼中都漾起心照不宣的涟漪。无需多言,他们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讶异与了然,早已将这层薄纱悄然捅破。
老郡马张俊逸率先开口,语调沉稳而恳切:“今值彦掌苑新婚之喜,我与江兄已商议妥当。其一,拟为彦掌苑向朝廷奏请,恳请陛下恩授官职,以彰其德;其二,念及彦掌苑身属天鲑盟,我二人愿将名下产业分润半数,悉数捐作书苑营缮之资。”
这……
这两桩事如惊雷落定,海宝儿怔在原地,指尖下意识摩挲着通云佩的纹路。他原以为所谓“意外之喜”不过是些寻常助力,却没料到竟是这般重诺——
一者关乎朝堂名位,为彦柏舟正名授官,无异于为天鲑盟注入正统血脉;二者捐半数产业营缮书苑,便是为这方文脉基业打下铁桶般的根基。
“二位……爷爷……”海宝儿喉间微哽,望着二人鬓边霜雪,倏然参透这份馈赠背后的深谋远虑。彦掌苑身属天鲑盟,书苑本是他们培植嫡系、安身立命的根基所在。
为其请官,可消弭江湖势力的猜忌;捐产营缮,则能固治学苑的根本——这分明是在为他收揽人心,铺就坦途。
江齐见他眼底清明,已知其洞悉原委,抚须笑道:“彦掌苑才学卓荦,本就当得朝廷青眄。至于书苑,既为文脉传承之地,自当使其蔚然兴昌。尤为关键者,若能借此成为天下文人景从之地,日后行事,自能多一重屏障。”
张俊逸接口道:“况且书苑之内藏龙卧虎,异日未必不能涌现栋梁之材。或入朝堂辅佐宸极,或镇边陲卫护山河,皆是佳话。”
他望向海宝儿,目光恳切:“这些事,原该我等长辈多承其重,然如今你既肩此重任,我二人便为你筑牢后防,使你无后顾之忧。”
话音未落,田破空已拍案而起,笑声激得梁上积尘簌簌纷落:“所言极是!我秋水山庄虽不涉朝堂,纵不能为书苑寻访稀世典籍,却愿将家传武学精要倾囊相授。若有需,老夫亦可亲执教鞭,传艺于众!”
如此大礼,已然超乎了想象!
海宝儿望着眼前三位长辈,只觉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至眼眶。他忽然俯身,对着三人深深一拜,额头几乎触到青石地面:“宝儿何德何能,蒙三位爷爷如此厚爱……”
纵是海宝儿与天鲑盟家资丰饶,不缺这等财帛,然这份沉甸甸的深情厚谊,海宝儿断无推却之理。
毕竟,江、张、田三家此举,早已将自身与他牢牢系于一处,成了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
“起来,起来。”江齐伸手将他扶起,指腹带着老茧的温度,“你既认了我们这声爷爷,便是我们的‘亲孙儿’。自家人护自家人,本就天经地义。”他将一份包裹塞进海宝儿手中,“拿着吧,我们将家族命运全部交付给你,加上书苑与秋水山庄,便是你手中的剑与盾。一月后的七星湖,且让天下人看看,咱们三家的后辈,不是好欺辱的。”
海宝儿握紧手中的物件,抬眼望向窗外,暮色已漫过檐角,将天际染成一片沉紫。
远处更夫的梆子声悠悠传来,敲碎了片刻的宁静,却也敲醒了他心中的决然。
“七星湖的巴蛇,须弥门的秘辛,先皇和雷家的旧案……”他轻声自语,眸中闪过一丝锐光,“我都会查个水落石出。”
江齐三人相视一笑,眼中皆是欣慰。满室的灯火在窗纸上投下几人的身影,交织成一幅暖意融融的剪影,似已将未来的风雨,都挡在了这方屋檐之外……
翌日天未破晓。竟陵郡已被一片喜色浸透。云兮楼外的青石长街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两侧商铺早早悬起红绸,连檐角的铜铃都系上了细碎的红绒球,风一吹便叮咚作响,像是在为这场盛事奏乐。
迎亲的主场地云兮楼被装点成了红色的海洋。楼前广场上搭起三丈高的彩棚,棚顶铺着鎏金红绸,四角悬挂着“鸾凤和鸣”的宫灯,灯穗垂落丈余,随风轻摆。
楼门两侧立着十二对朱漆立柱,柱上缠绕着百尺红绸,绸带末端系着金铃与绣球,远远望去如赤霞落地。
楼内更是处处精致——
一楼大堂的八仙桌全被换成了雕花描金的圆桌,桌上摆着鎏金果盘,盛满蜜枣、桂圆、花生、莲子,取“早生贵子”之意;
二楼的回廊挂满了名家字画,却都被红绫半掩,只露出“佳偶天成”等吉语;
三楼的露台被改造成临时的观礼台,铺着厚厚的红毡,边缘摆放着两排青瓷盆,盆中燃着百合与瑞脑,香气弥漫整座楼宇。
而作为新房的天鲑盟府邸,则是另一番景象。府邸大门被刷上了新漆,门楣悬挂着“天作之合”的鎏金匾额,两侧是张俊逸亲笔题写的对联:“柏舟载月承佳偶,秋水含章映玉人”。
跨进门槛,庭院里的青石板被铺上红毡,两侧的石榴树、海棠树上都系满了红绸与灯笼,连假山石缝里都插着小红旗。
新房设在后院的“听涛轩”,轩内的雕花拔步床挂着百子千孙图的锦帐,帐钩是纯金打造的鸾凤造型;梳妆台上摆着螺钿首饰盒,里面盛满了江齐送来的东珠、南海珊瑚;墙上贴着两张鲜红的“囍”字,竟是张俊逸用朱砂混着金粉写就,笔画间藏着暗纹,细看竟是一对戏水鸳鸯。
天刚蒙蒙亮,杨秋月便被簇拥着坐在梳妆台前。她身着一袭蹙金绣凤的嫁衣,霞帔上用孔雀金线绣着“麒麟送子”的纹样,头戴的九凤朝阳钗是海宝儿特意寻来的珍品,钗头的明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映得脸颊愈发红润。
“姐姐这模样,怕是要让全天下的姑娘都羡煞了。”黎姝昕正帮她调整霞帔的系带,眼波流转间满是欢喜。她今日穿了件水红色的襦裙,裙摆绣着缠枝莲,与杨秋月的嫁衣相映成趣。
青岚端着一碗红枣莲子羹走进来,笑道:“秋月姐,快趁热喝了,这可是用蜜水熬了三个时辰的,喝了早生贵子。”她将碗递到杨秋月手中,指尖不小心碰到嫁衣的金线,惊道:“这料子竟是云锦?听说一匹云锦要百名织工织三个月,彦掌苑对姐姐当真重视的很哩。”
杨秋月抿了口甜羹,脸颊微红,竟一改往日泼辣的模样:“他总说委屈了我,其实能嫁与柏舟哥哥,已是此生之幸。”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袁心抱着一个锦盒闯了进来,嚷嚷道:“新娘子快看看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对羊脂白玉镯,镯身上刻着细密的缠枝纹,中间嵌着细小的红宝石。“这是我家少主花了好长时间,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说是前朝皇后戴过的物件,能保平安呢。”
袁心拿起一只镯子,小心翼翼地戴在杨秋月腕上,“你可得好好收着,将来传给你们家小公子。”
正说着,窗外传来一阵喧闹,原来是彦柏舟带着迎亲队伍到了。黎姝昕眼珠一转,拉着青岚和袁心往门后躲:“咱们得为难为难他,不然太便宜这新郎官了!”
辰时三刻,云兮楼前已是人山人海。天下各路势力的贺礼源源不断地送来,负责登记礼单的账房先生是位须发半白的老者,平日里见惯了富商巨贾的排场,此刻却紧攥着狼毫笔,每念一句都要屏息片刻,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升平皇室贺礼——千年雪莲一株,升皇御笔亲题玉匾一方,皇室珍藏蔡邕手书《劝学篇》真迹一卷,配紫楠木书箧一具,礼单在此!”
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站在前排的书生们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忍不住低呼:“蔡邕真迹?那可是比黄金还珍贵的国宝!升平皇室竟肯拿来做贺礼?”
后排的百姓踮着脚往前挤,伸长脖子想看看那玉匾究竟是何等模样,议论声浪险些盖过账房先生的唱喏。
账房先生抹了把额头的汗,指尖在礼单上重重一点,墨汁都晕开了些许——这等规格的赏赐,便是王侯嫁娶也未必能得,足见升平皇室对彦掌苑的看重。
未等众人平复心绪,账房先生又清了清嗓子,声音因激动而发哑:
“荥阳郡主府贺礼——左伯所制‘左伯纸’百刀,韦诞秘法松烟墨五十锭,卫协手绘《毛诗图》残卷三幅,另赠城南‘芸香书坞’一座,地契为证!!”
“嘶——”人群里响起一片抽气声。有位老学究拄着拐杖往前挪了两步,颤巍巍道:“左伯纸、韦诞墨,那是文人梦寐以求的宝贝!还有卫协的画……传闻他的《毛诗图》早已失传,竟藏在郡主府?”
旁边卖字画的摊主干脆放下摊子,凑到礼单旁瞪大眼睛细看,嘴里喃喃:“一座藏书坞啊……光里面的两千卷经卷,便抵得过半个郡的财富了!”
账房先生提笔的手顿了顿,笔尖的墨滴落在纸上,晕成一小团黑影,他却浑然不觉——这哪里是贺礼,分明是把半个文脉根基都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