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舟发现，公子最近有些‘反常’。
其中最可疑的一点就是，公子竟然主动让他开窗了！
往常公子在书阁一天从不看窗外景色，但自从见过顾寮主之后，他就变得心不在焉，甚至还会主动坐在窗下，最离奇的是公子还盯着院外的景色发呆！
虽公子平时也不爱说话，但晃神这种事几乎没有出现过。
最最最反常的一次，公子靠着窗怔怔看了许久，突然扭过头问他。
“窗外的树是什么颜色？”
墨舟愣了愣。
树当然是绿色啊，还能是什么颜色？
公子似也觉得这个问题无趣，不待他回答又神情恹恹转过头。
墨舟忽然觉得这样的公子好可怜。
原来他已经这么喜欢顾寮主了，喜欢到连树是什么颜色都分不清了？！
墨舟自从‘窥探’到公子的小秘密之后，忽然发现这一切其实都有迹可循。
比如，顾寮主亲手写的手册，公子视若珍宝，还特意让师兄誊抄一遍副本，平日生怕把真迹弄坏了只看副本！
再比如，公子知道顾寮主不喜欢谢娘子，所以那日才会那般对谢娘子，这就叫恶屋及乌。
公子真是太深情了，顾寮主都打断他的腿了，他还这么喜欢她。
真是喜欢得连命都不要了。
墨舟的脑洞不断发散，屋外忽然响起墨荀的声音。
“主上，仙山寮徐蒙达来了，说是替他们寮主给您送东西。”
谢灵毓原本恹恹的眸光里忽然闪过些许微亮。
“让他送进来。”
果然！
墨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一听见顾寮主的名字公子眼里都有小星星了！
谢灵毓感觉道一束诡异的目光，抬眸看向始作俑者，“你最近精神不好，这几日就不要近前伺候了。”
这几日墨舟总让他感觉不舒服，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公子，我不累。”
墨舟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他自诩小心翼翼，看破不说穿，没想到还是惹了公子的厌。
忽然，涉世未深的墨舟灵光一闪。
公子现在身残志坚，顾寮主还不喜欢他，他定然是要将这爱意遮掩的。
以公子的傲性，若是让他知道他已经将这一切都看破，只怕会疏远他。
说话间的功夫，墨荀就已经领着徐蒙达进了屋。
徐蒙达只是长得憨憨，关键时刻也算人精，顾妙音事先曾特意嘱咐了一番，他进屋后二话不说，先老老实实将三个锦盒双手奉上。
谢灵毓淡淡扫了一眼，目光转回徐蒙达身上。
徐蒙达人畜无害地笑了笑，随即从衣襟里取出一封信笺。
“主上莫怪，我家寮主特意交待，看见回礼这信才能给您。”
墨荀目光渐冷，顾妙音太放肆了！
他不动声色，偷偷给墨舟使了个眼色。
然而，眼下墨舟根本无暇顾及墨荀。
这是……
鸿雁传书？！
谢灵毓神情清冷，抬眸看向墨舟。
往日，他只需一眼，墨舟便会知道他的意思。
但眼下墨舟在走神，谢灵毓两眼都看过去了，这呆子还一动不动。
墨荀古怪地看了墨舟一眼，立马上前从书架拿出那日从黄金屋借出的古笺。
“主上。”
谢灵毓轻抬下巴，“交给徐副使。”
“是。”墨荀上前，将古笺递给徐蒙达。
徐蒙达瞟了一眼墨荀手上的‘鬼画符’，心道：寮主要这破烂玩意做甚？
当初谢灵毓造访黄金屋，徐蒙达在他走后特意查了登记册，发现他借走了一本古籍，什么什么经？听登记弟子说是一卷鬼画符的竹简。
莫不是就是眼前这东西？
寮主也真是奇怪，大费周章拿个本来就是仙山的古笺做啥？
算了，寮主自有筹谋，听命就是。
徐蒙达脸上的笑容殷勤了几分，拿过竹简后便将手里的信递给墨荀。
“我家寮主有交待，老郡公的东西都在这了，随主上处置。”
谢灵毓点头，“代我向顾寮主问好。”
徐蒙达愣了愣，这不近人情的小郡公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儿了？
他面上维持虚礼，抱拳一拜转身走出了书阁。
“主上，我去送送。”墨舟顶着一张面瘫脸忽然开口。
谢灵毓此时的注意力都在信上，就算知道墨舟最近行为有些诡异，但念在他无不臣之心的份上，谢灵毓暂时也不想搭理，遂摆了摆手由他去了。
墨舟抱剑作揖，急不可耐追了出去。
主动提出去送人就已经很不寻常了，还遮遮掩掩？
墨荀略有疑惑看着墨舟的背影。
“你去看看。”谢灵毓目光落在信笺上，话却是对墨荀说的。
墨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声，“诺！”
书阁内再次清冷起来，窗外飘着蒙蒙细雨。
矜贵少年缓缓抬眸看向窗外的苑景…
春色无光，山雨作黑白泼墨之色。
他转眸，眸光里印着信笺上熟悉的铁画银钩。
那么执着追寻的答案在这一刻忽然……已经不重要了。
*
“徐蒙达！”
徐蒙达转头看见墨舟调转内息追了上来，心中警铃大作！
莫不是小豆芽后悔了，让墨舟来把古笺追回去？
一想到自家寮主大人的叮嘱，徐蒙达将怀里的古籍藏了藏，一脸防备，“作甚？”
墨舟左右看了看，拉着徐蒙达走到角落，“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请教别人是这态度？
徐蒙达呵呵笑了两声，不自在地左右看了看，“什么问题刚刚不能问，非得在这角落问？”
墨舟顶着一张面瘫，眼神格外专注，“你家寮主平时喜欢吃什么？做什么？有什么特别喜好？”
“！”徐蒙达顿时黑脸，恶狠狠推开墨舟，“敢肖像我家寮主！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告诉你，我家寮主就是九天下凡的仙女，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配吗？”
墨舟不防，被徐蒙达啐了一脸。
“……”
等徐蒙达骂骂咧咧走远，墨舟才反应过来，方才那么问太直白了，的确很容易被人误会。
但他并不气馁，不在意地擦了擦脸上的唾沫，刚转身就与身后一脸震惊的墨荀碰了个正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