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也想跑，可是咋跑？他都猫到半地下青年公寓那种鬼地方去了，还不是被尖叫鸡给逮了个正着？所以咋跑？更何况还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这不是纯属找死吗？他可不想再体验一回‘电刑’了。一想到那天的经历，他不禁浑身战栗。
“别他妈瞎出主意，”尼克说，“你跑不成，他们看着我们呢。就算你能跑成，你又能跑到哪儿去？所以别瞎想了，没用。”
“那你告诉我，一天咋能挖出来十块？”说话的人叫米奇，是个小白脸，以前干牛郎的，“不能砸，不能撬，只能一点点往下扣，一天咋十块？如果完不成呢？尼克，你想没想过他们会对我们做啥？是割腰子还是上电椅？咋的，你有瘾啊？你是受虐狂？”
“那你说咋跑？！”尼克生气了，声音不禁大了起来，“手表没收了，在哪不知道，被一堆人用枪堵着，还他妈得干活，你告诉我咋跑？！”
“明天就有个机会。”米奇说，“你们要是也想跑，就跟我一起走。”
“啥机会？”躺在尼克旁边的纳法奈尔问。
“环岛游知道不？”
“知道啊，咋能不知道呢？电视上天天播它的广告啊。”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明天环岛游的大部队就会出现在合金山脉那里了。等看见人了，我们就直接跑，尖叫鸡他们不敢开枪的，因为有本地侦探公会在全程跟随，充当安保。”
纳法奈尔问，“你咋知道的？消息可靠吗？”
米奇叹口气道，“要不是被他们抓了，我现在应该在船上享受人生，或者陪哪个富婆在床上开心呢。‘铁达尼’知道不？老子孤注一掷，就是为了要做某位中年‘露丝’的‘杰克’。结果他妈的还没等上船呢，就被这帮孙子给抓了……唉……”
纳法奈尔爬了起来，“那你说，咱们咋跑？”
“我不是说了嘛，等看见人了，就直接跑。”
“就直接跑？”
“那还咋跑？要不……边喊救命边跑？”
一声冷哼从最右边的床铺响起，“要是直接跑，谁都活不成。”说话的人叫巴赫，满脸大胡子，邋邋遢遢，身份一直是个谜，他平时也不爱说话，“你以为尖叫鸡是傻子？他见你大呼小叫的能不开枪？再说了，他们还有放哨的，所以能不知道来人了吗？不能直接跑，要跑，就得好好规划一下。”
纳法奈尔问，“咋规划？”
“得有个能主动献身，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巴赫说，“可能会挨顿打。然后跑掉的人要迅速把侦探公会的人引过来，就说他们要杀人……这样的话，我们五个就全能跑出去了。”
沉默迅速弥漫开来。谁都不愿意主动做这个牺牲者。万一出了变故呢？万一尖叫鸡选择直接把人打死呢？谁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于是尼克说，“别算我，我可没答应跟你们一起跑。他妈的就算能跑掉，迟早也会被他们抓回来……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份心……”
“早看出来你是个怂逼了，”巴赫冷哼道，“就这，还当组长呢，其实啥也不是。呵呵，想到奴隶就继续当，没人拦着你。不过我也得提醒你一下——如果我们都跑了，那你的责任可就大了。搞不好啊，尖叫鸡会把你给直接弄死。”
“我又没跑，他凭什么杀我？”
“因为你是组长啊，我们在商量逃跑计划的时候，你可是全程都在的。”
“他怎么知道我知道？”
“我们都跑了，就你没跑，咋的，你还以为他真是个傻子呀。呵呵，尼克，别忘了，你可是组长，组长是干啥的？不就是给人当狗腿子的吗？结果狗腿子连看人的工作都完不成，那还留你干啥？呵呵，还有，别以为让你教新人如何‘淘金’，他们就是信任你了。尼克，你扪心自问一下，如果缺了你，这个金，是不是淘不成了？这个事很难吗？它有什么技术含量吗？都没有吧？”巴赫冷笑，“如果他们确实离不开你了，你应该和皮尔斯一个待遇。但现实呢？你咋和我们一个待遇呢？”
尼克一下子清醒过来——他们要是跑了，尖叫鸡一定会把所有责任推到自己头上，自己也不是不能替代的存在，等到那时候……他就真的危险了……不行……现在的生活虽然稀烂，但至少还能活着。
“那我就告发你们！”
“想一对四是吗？”巴赫威胁道，“小子，信不信我一个人，就能让你永远闭嘴？不管是偷袭还是硬刚，你，都不是我的对手。小子，有本事就别睡觉，要不然我今晚就掐死你。”
巴赫的胳膊很粗，比皮尔斯的都粗，尼克见过。
黑暗中，他好像看到一张充满狰狞的脸。他不参与也得参与了，他不想被人掐死。
“那选谁当这个吸引注意力的？”纳法奈尔问。
巴赫回答，“抓阄。”
不知从哪弄来的烟盒，成了抓阄用的工具。锡纸被撕成五份，一长四短，全部叠成正方形，放回烟盒中。每个人抽取一次，拿到长纸条的人，就会成为主动献身的那个人。
众人来到反应釜前，借着那微弱的光源，开始了这场公平投选。
尼克暗自祷告厄运不要降临在自己头上，他更希望第一个抽取之人，就把那张长纸条直接抽走。
巴赫将纸条塞进烟盒，然后像摇骰子似的摇了起来。成型的纸片在里面晃荡出清脆的声响，宛如铃铛。
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不好。
终于，巴赫不摇了，他将烟盒置于地面，然后一摊手，说，“好了，可以开始了。”他环顾他们一眼，“谁先来？”
米奇率先伸出手，但刚碰到烟盒，便又缩了回去。他吞了一口吐沫，“五分之一的概率……我第二个吧……概率有点高了……”
巴赫嘲讽道，“四分之一比五分之一多，你小学没毕业吗？”
“我的意思是五比四大……”
巴赫冷笑，又看看其他人，“到底谁先？”他的目光停留在藤田信二脸上，“要不你先吧。如果你不哭那一场，我们也商量不出来这个办法。来，抽一个。”他将烟盒举到对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