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了？”
李漾将洗好的鱼放在了盘子里，又拿了一袋排骨出来。
“嗯嗯。”韩弃点点头。
“帮我挽一下袖子。”李漾晃了下胳膊，让他注意到自己的袖子。
韩弃低头看了眼，李漾穿的是他自己的白衬衣，应该是昨天洗澡后洗了。
要帮他挽袖子就不可避免的要接触到，他克制不住的指尖轻微发抖，两只手将袖子从他手腕挽到肘部。
指尖也跟着从白皙的腕部划到肘部，碰到了突出的骨头。
指下的皮肤是温热的，柔软的。
“另一只袖子也要。”
李漾看着他给自己挽好，晃了晃另一只手臂。
韩弃从他左边小碎步倒腾到右边，重复了刚才的动作，给他把袖子挽了起来。
“菜不用洗了，需要准备一点蒜，小弃去剥几颗蒜好吗？”
“好。”
韩弃从置物架最下方袋子里翻出来两头蒜，蹲到了垃圾桶旁边，一个一个掰开，他合着手掌，手心里放了好几颗蒜，使劲搓了搓。
皮松的轻轻一搓就掉了，好几个顽固的不肯被扒了那层薄薄的皮，韩弃只好老老实实的一颗一颗慢慢剥皮。
李漾这边肉菜都收拾完，切断切块，还是改刀，一切准备就绪。
这边韩弃还在和蒜做斗争，辛辣的蒜汁沿着指甲咬着指甲缝里的肉，刺疼刺疼的。
有的蒜被他抠破了，蒜汁黏糊糊的在手上，他张合了一下大拇指和食指，还能拉出一条黑色的丝来。
“小弃喜欢玩？”
一个声音在他上方响起，韩弃下意识循声看去。
李漾突然也跟着蹲下来，唇在他发间擦过，蹲在了他右后侧。
韩弃慌了下，拿着手里的蒜有点烫手。
“小弃去洗洗手吧，好好泡一泡，手疼了吧。”
李漾拉着他的手，摸了摸他黏糊糊的指尖，拿过他手里的蒜，开始专注的剥蒜。
其实韩弃剥的差不多了，李漾剥了几颗就剥完了。
韩弃也没听话的去洗手，而是蹲在他旁边，专注的看他剥。
直到李漾剥完，用干净的掌心蹭了蹭韩弃的脸颊。
不出意外的，韩弃又脸红了，看到这样子的韩弃，李漾就忍不住想逗一逗，勾着指头蹭了下他鼻尖。
李漾起身后，韩弃也跟着他起来，蹲的久腿有点麻，他身子歪了下被李漾扶住了。
手放在他的腰间，用力向自己这边收了下。
本就脸红的韩弃直接扑到了他颈窝，看着他白皙的脖颈，韩弃舔了舔唇。
李漾低头在他耳尖吹了口气，悄声说了句什么。
韩弃瑟缩了下，眼中有点不服气，报复般的伸出舌尖舔了下衬衫下的锁骨。
他不敢去碰李漾的脖子，怕被推开，那是他带给李漾的伤害，只能怪他自己。
李漾身体僵了下，低声说，“小弃学的很快嘛。”
“哼。”韩弃轻哼了声，偏头避开了他。
能在颈窝停留一会儿就很好了，他要慢慢来。
下次就可以好好的亲亲他。
两人就着抱着的姿势站了会，李漾也不知道他腿还麻不麻，索性多抱会。
韩弃贪恋着他怀抱的温暖，也没有想分开。
“小漾，你，你们……”
门口传来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江玲儿呆滞的站在门口，迷茫的看着相拥的二人。
血一瞬间冷了下去，两个人僵硬的分开。
李漾皱了下眉，表情依旧镇定，他看了眼脸上热度还没下去的韩弃，有点担心。
出乎预料的是，韩弃也很平静，一双眸子不闪不避，看着江玲儿。
“妈您休息好了，菜还没有好，您再去坐会吧。”
韩弃自然的和李漾分开些距离，走到了江母身边，说完话自顾去了洗手间洗手。
江玲儿还没回神，呆呆的应了下，走到沙发边坐下了。
李漾沉默了一会儿，把厨房门关上，开了油烟机开始炒菜。
韩弃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坐到了江母身边，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母亲回神。
“小弃，你和小漾，怎么回事？”
江母开口干涩，眼睛怎么也找不到焦点。
“就是妈妈看到的那样。”
当隐秘公之于众的时候，反而什么也不束缚了，没有羞涩，也没有害怕，平静之外是勇气。
想把爱意宣之于众。
但是现在他想让他的妈妈接受，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他在乎的人，以前只有妈妈，现在还有李漾。
李漾在一步步成为他最亲密的人，所以他想让妈妈接受，这份感情可能会迎来很多世俗的眼光，他不想这里面有他的妈妈。
“什么时候的事？”
江母终于找到了焦距，眼中的光凝成一个点。
“应该是很久以前。”
韩弃思索了一下，他也不太确定。
江母的思绪却跑远了，她突然想起来刚和李建宏在一起的时候，她带着小弃住了进来，小弃和小漾相处的很好。
她以为那是兄弟情，她以为她嫁人是一件正确的决定，给了小弃安稳的生活，完整的家庭。
小弃收获了亲情，友情。
上天是不是在和她开玩笑啊，为什么到头来，变成了兄弟之间的不伦之恋。
“为什么啊……”
又一次，又一次做错了决定。
她就不该上大学，不该碰见韩策，不该和他旧情复燃。
最不该万不该，是她活在世界上。
她的父母抛弃她是对的，她就该自生自灭，不配拥有亲人，家庭，丈夫，孩子。
都不是她该拥有的，现在，她的决定毁了她的孩子。
江玲儿掩面痛哭，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韩弃看她痛苦的流泪，有些不忍，他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的妈妈。
他知道，他的妈妈很苦。
“妈妈，不是你的错，你别哭。”
“妈妈，以前的日子有多不快乐，你都知道的。”
“我不想瞒着你，但是我想妈妈知道我是开心的，你从来都不是我痛苦的根源。”
“我的身边，有你，有李漾，就很好了。有你做我的妈妈，我很幸运，碰到他，也很幸运。”
“妈妈，你可不可以，和我们一起做最亲密的人，最亲密的家人，好不好？”
韩弃抱着她，在她背上轻轻拍抚，声音略带祈求。
江玲儿脆弱的不堪一击，她依靠着自己孩子并不宽阔的肩膀，伏在他肩上抽泣。
曾几何时，缩在她怀里的小娃娃，也成长为了大人，也能给她靠一靠，也能给予她温暖。
江玲儿泪眼朦胧，却思绪繁多。
她的孩子啊，抱着长大的孩子，如今有了自己的选择。
那她呢？
直到江玲儿缓和了情绪，身体不再微微发抖，韩弃才松开她。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脸色，江玲儿看着虚空某一处，表情木然。
他摸不准江玲儿的心思，只能尽力安抚她外泄的情绪。
这些外泄的情绪和尖刺一样，戳着他的肉体，在上面留下血洞，血流了一地，他却无暇顾及。
他怕。
他怕他的母亲说出你们分开吧。
怕听到不行，不可以。
如果没被太阳照耀过，温暖过，也许他就愿意待在黑暗深处，不奢望别的。
但是现在怎么可能放手啊。
放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