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安问的很直接，蒋延做了很久的准备和心理建设，在这个时候，面对奚安明亮的双眸，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之前和蒋铭说的多么笃定，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多么的可笑。
蒋延想，他怎么就觉得自己真的能当着奚安的面，将那个残酷的事实告诉她呢？
即便这个事实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的结果，心知肚明心照不宣而已，只是没有说出来，多多少少还抱有两分期待的，总想着也许会有奇迹呢？
可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奇迹发生啊。
“安安……”
“蒋延，实在说不出口就换我来说吧。”奚安笑了下，接着叹了口气看向外面，她视力很好，能看到海鸥在海上飞着，很自由很潇洒。
“那罐子中的骨灰没有办法验明身份，根本不确定是不是阿夙的，对吗？”奚安说道。
“是。”
“嗯，我预料到了，骨灰又怎么能查出身份呢？因为不确定身份，你们不知道怎么处理吗？”奚安又问道。
蒋延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有再磨磨唧唧。
“他们已经准备为他举办葬礼了，安安，哪怕骨灰不确定，但那些东西是他的，他该有一个正式的回归仪式了。”蒋延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奚安的神情，只要她露出一点勉强，他可能就会停下不再继续说了。
但是奚安没有，她安安静静的听着蒋延把话说完。
“这样啊。”奚安点点头：“我知道了，这是很好的安排。”
奚安看起来很平静，已经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蒋延根本没有办法放心，他起身来到她的跟前，单膝着地，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安安，别勉强自己，难过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在这里。”
奚安垂眸与蒋延的视线对上，她并没有抽出自己的手，任由他握着，感受着他滚烫灼热的掌心温度。
“你以为我在强颜欢笑？觉得我接受不了？”奚安问道。
“安安。”
奚安摇头说道：“最初的时候，我满心想的就是要将阿夙带回来，骨灰也好，总得带回来，他该回到他自己的国家，回到我的身边，他该国旗加身，该让人记得他。”
“可实际上，时间越久我越清楚，根本不可能的，那场大爆炸和烧了几天的大火，什么也不会留下，我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支撑着我自己而已，即便这个理由就像个泡沫，一戳就破。”
奚安叹了口气，她不是十八岁的自己，随着年岁的成长，她真的渐渐看开了很多。
她希望有人记住阿夙，可那些人记住有什么用呢？他希望这样吗？他需要那些根本不认识的人记住他做什么呢？
最应该记住他的人是她，她记得他的所有事情，从小到大每一件事情，只要她别忘记就够了。
她不需要也不该强求别人。
“我只是看开了，也接受了。”奚安垂眸注视着蒋延说道，她笑了下问道：“葬礼的时间地点定了吗？我该去送他最后一程了。”